大帐内,吴廖枯坐在地上。
空气中淡淡弥散一股动物特有的腥味,还掺杂些许腐败的味道。
隔壁的女性在草屋里叽里咕噜的交谈,玩鬼抓人的小孩蹦过枯草的沙沙,甚至是守候在大帐门口的护卫用手抓挠后背的摩擦声,隔着不透光的帐布尽数爬进吴廖的耳朵。
他已经干坐在这里一个上午了。
没有一个人扒开那道门帘。
吴廖原以为继任祭司一职之后,会有堆积成山的公务需要他审阅,也会有很多的族人排着队候在门口寻求神术的帮助,他便早早坐在祭司专属的大帐之中等候族人登门。结果就是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完全盘麻了,门口的阳光都未瞥见一缕。
“啊......”
吴廖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错误思维惯性。
原始部落哪里来的公务?他们似乎连纸笔都没有!
说到底,原始人会写字吗?
在文字出现之前的原始部落似乎用的都是结绳记事法吧?
“进来个人!”
吴廖扯起嗓子大喊。
呼啦。
帘布似乎动了一下,但并未掀开。
门口包裹大帐的兽皮发出稀稀梭梭的摩擦声。
“别犹豫了!叫的就是你!”
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破门帘,扑通一声跪伏在门前的草地上:“祭...祭司大人。您...叫我?”
毛茸茸的尾巴悬在枯草上微微摆动。
“唉?”
屋内很昏暗,原始部落里没有什么东西用来点灯,但吴廖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鹭?怎么是你?平时不都是库在值守吗?”
鹭闻声抬头,黑暗中泛些许银光的瞳孔折射出十足的惊喜:“祭司大人!您...您愿意叫我鹭?!”
吴廖微微皱起眉,心头满是不解:“我不叫你鹭...叫你什么啊?”
“祭司大人,您原来不知道啊......”贴地传来的声音多了些许的落寞。
吴廖实在不喜欢看着别人五体投地似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心里总涌出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很多关于部落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麻烦你坐过来帮我讲解一下。”
他挪了挪身子,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的草垫。
“祭司大人果然很温柔呢!”
黑影腾地而起,眨眼间就已经盘坐在面前。
吴廖有些想吐槽,但是不知道吐槽哪里:温柔就温柔吧,果然是什么意思?
“祭司大人,在我们部落,没有过成年礼的孩子是没有名字的。只有在成年礼上由部落祭司赐名,我们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如果在成年礼上独自猎杀了凶猛的野兽,祭司认为有资格成为觉醒血脉的战士,我们就允许选择用自己狩猎的野兽作为自己的名字。而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独自狩猎了巨鹭!”
鹭的双眸扑灵扑灵得闪烁,一脸期待得望着吴廖。
“所以......你在成年礼上射杀了巨鹿?”
老实说,吴廖连巨鹿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巨鹿,巨大的一头鹿?这个也算凶猛的野兽么?
“没有!”
“没有?你没有射杀鹿?”
“我还没有成年!”
对坐的二人忽然都不说话了,两人之间空气陷入了玄妙的沉寂。
吴廖平视的目光不禁从她的面部下移,穿过细嫩的颈部,来到那片兽皮都快包裹不住的宏伟之中。
“你多大了。”吴廖问。
“我十四!”她回答。
“......十四......你确定你是十四?你们这里的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么。”
“嗯...我自己没有数过,不过听阿爹和老祭司说是三百六十六天。”
“这也没差多少.....”
“祭司大人呢?您多大了?”
“我...二十五。”
“啊!祭司大人看起来这么小,我还以为和我一样大呢!”
“.......”
吴廖忽然觉得自己的腿不麻了。
他们很想站起来走走。
“祭司大人,您怎么不说话了?”
“我去部落里看一看,你就......”
“大人!我陪你!”
鹭背上长弓,双手撑地,从草席上一跃而起。
吴廖稍稍侧目,女孩的肩膀与自己的大臂平齐。
俏皮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比,清晰的马甲线,细长健硕的大长腿,如果再搭配上高跟鞋,穿上时髦的卫衣和米白的网格短裙,肯定能够成为短视频界的网红。
忽得,吴廖瞧见她身后摆过的毛茸茸的黑影。
“我到底都在想些啥......”
吴廖心里默念着罪过,掀开兽皮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