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陆闻舟睁开眼,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转头看向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苏梓诺在一个多小时之前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席郁家。
陆闻舟当即决定过去找她,他掀开被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刚一开门,便刚好碰到从书房出来的陆启年。陆启年看着陆闻舟在家,脸上明显有些意外。
陆闻舟恭敬地喊了一声:“爸。”
陆闻舟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懒散。
陆启年应了一声“嗯”,两人便一同往楼下走去。
陆启年边走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闻舟跟在陆启年身旁,回答道:“有一会儿了。中午爷爷他们喝了点酒,回来躺了会儿。”
陆启年听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这点酒量。”
接着又问到:“梓诺呢?还在休息?”
陆闻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被杨子恒他们叫过去打麻将了。”
陆闻舟说着,脚步不停,已经走到门口换好了鞋子,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准备去找苏梓诺。
他看到陆启年也换好了鞋准备出门。陆闻舟疑惑地问:“你也要出去?”
陆启年挑了挑眉,语气略带调侃地说:“你去找你老婆,我不能去找我老婆?”
陆闻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能。”
......
两人到席家,一屋子人玩得正起劲儿。屋内热闹非凡,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看着陆闻舟过来,苏梓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救星。
陆闻舟走近,自然地把手搭在苏梓诺肩上,低头温柔地问:“战况怎么样?”
苏梓诺苦着一张脸,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筹码拿给他看,哀怨地说:“快输完了。”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谁赢了?”陆闻舟不经意地问。
苏梓诺抬手指向杨子恒。
杨子恒一脸惊愕地抬头,本来看着陆闻舟来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明显有那么一点点的慌乱。
这一下午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赢苏梓诺,是因为进门就听说陆闻舟喝多了,在家睡着。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陆闻舟应该是不会来,而且他今年过年的压岁钱确实不多,才想着在苏梓诺身上找点弥补损失的机会,哪知道陆闻舟还真来了!
“嘿嘿!”杨子恒尴尬地笑着,试图缓解这突然紧张的气氛,“不是说喝多了嘛?”
陆闻舟不客气地睨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警告:“我是喝多了,不是喝死了。”
牌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热闹。大家继续有说有笑地打着牌,只是杨子恒明显收敛了许多。
苏梓诺刚准备将七万打出,陆闻舟及时出声阻止:“别打七万,打这张。”
苏梓诺向来对陆闻舟的话颇为信任,于是听话地打出了九万。
杨子恒见状,一脸嘚瑟地碰了牌,心中暗自得意。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两圈过后,他竟给苏梓诺点了个满牌。
苏梓诺忍不住拍了拍陆闻舟的手,略带娇嗔地说:“你来?”
陆闻舟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地回答:“你玩,我指挥。”
说完,他便拿了把椅子,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苏梓诺的旁边。
对面的杨子恒看着陆闻舟的举动,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瞬间正襟危坐,心里清楚得很,陆闻舟这是打算借着苏梓诺的牌局来报仇了。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让陆闻舟在牌桌上吃了不少亏。
果不其然,有了陆闻舟的英明指导,接下来的这一个小时,苏梓诺如有神助,牌运亨通,彻底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而杨子恒可就惨了,他坐在对面哀嚎连连:“不是吧陆闻舟,你针对的不要太明显!别人点炮你都不胡,就专门摸一圈等我的,不然就是自摸,我好不容易赢的那几个钱,现在全都还回去了不说,自己还倒贴了不少。”
陆闻舟却只是淡笑着回应:“各凭本事,我针对谁了?”
杨子恒被气得满脸通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时间在牌桌上的激烈交锋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六点半,大家意犹未尽却也准备散场了。
杜筱曼和席郁热情地送他们出门,就在这时,恰好遇到了前来找人的陆姑姑。
苏梓诺眼尖,率先欢快地喊了一声:“姑姑!”
陆姑姑应了一声。
“哟。”她看了看眼前的情况,笑着问道:“散场了?”
旁边几个人也都赶忙齐刷刷地和陆曼打招呼,杜筱曼也随着席郁,乖巧地叫了一声陆姑姑。
“这是我女朋友杜筱曼。”席郁给陆曼介绍道。
苏梓诺也连忙补充:“也是我朋友。”
陆曼笑着看了苏梓诺一眼,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上次说了。”
“打的怎么样?”陆姑姑满是好奇地询问。“
肯定是她俩啊!”杨子恒一脸不服气地嚷嚷着,“我和周齐两个人,能打赢他们四个人吗?”
杨子恒迫不及待地就跟陆姑姑抱怨起来,那模样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似的。
陆姑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耍心眼子你是耍不过他。”
苏梓诺听了,忍不住被逗笑,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在夸谁聪明,还是在损谁狡猾呢?
“明天有时间吗?请你们吃个饭?”陆曼亲切地看向杜筱曼。
“啊?”杜筱曼有些意外,一时间无措地望向席郁。
席郁毫不犹豫地回应:“有的。”
陆曼微笑着招招手:“那明天见。”
陆曼也算是从小看着这群孩子长大的,对他们疼爱有加。
只是结婚了以后在国外的时间比较多,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一次。如今看着这些曾经的小不点,一个个都即将成家立业,陆曼心中满是感慨。
上次就说有空请他们吃饭,但是她一直忙到年前,杜筱曼也回家了,今天正好遇到。
“陆姑姑,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周齐假装不满,装模作样地扯着嗓子说道,“只请他们,不管我俩啊?”
杨子恒也跟着附和:“就是!”
陆姑姑故意逗他们:“是啊,我只请有女朋友的人吃饭,你俩小子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女朋友得饿死吗?”杨子恒满心抱怨,“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群孩子从小就知道,陆姑姑是老宅里面最开明的长辈了。
有时候杨子恒考试考差了,试卷不敢拿回家给爸妈签字,就拿来找陆姑姑,一找一个准儿,就算考得再烂,陆姑姑都会毫不犹豫地签字。
而且还会宽慰他说成绩好不好无所谓,但是做人必须堂堂正正的就行,因为她自己成绩也不好。
长大后他们才发现被骗得有多惨,毕竟陆姑姑可是毕业于世界排名前十的学校!
“现在不好好谈恋爱,是想学你凌野哥还是嘉浩哥?”陆姑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三十岁的老光棍一个,也没人要。”
“面前都有两个好的例子不学,偏偏向那两个不靠谱的看齐?”陆曼继续教训道。
她前几天就听说凌野那小子,为了躲避相亲,大年初一凌晨都借口出国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她以前也坚定不移地觉得不婚不育,一个人过一辈子就是最好的状态。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不必为了家庭中的琐碎事务而劳心伤神。不必操心孩子的教育,不必担忧夫妻间的矛盾,更不必为了维系家庭关系而委屈自己。
然而,结了婚之后才惊觉,这一切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与爱人的相互扶持,都有着独特的滋味。
如今上了年纪,看法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总觉得一个人孤零零的,老了没有孩子承欢膝下,没有爱人嘘寒问暖,身边连个能陪自己说说话、分享喜怒哀乐的人都没有,那该是何等的凄凉与寂寞。
聊了一会儿,宋知和陆启年也出来了。
几个人慢悠悠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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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
温馨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暖和欢乐的氛围。
晚饭是由经验丰富的李婶精心准备的,每一道菜肴都色香味俱全,很符合每个人独特的口味。
宋知满脸关切,用温和又带着期待的语气问苏梓诺:“梓诺啊,他们准备的那套婚房,你觉得怎么样?”
苏梓诺微笑着回答说很好。
“其实婚房用华庭那个房子就可以了。”苏梓诺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认真地说道,“那边我们住的时间长,方方面面都习惯了。”
“那怎么行?”宋知连忙摆了摆手,着急地说道,“那房子本来就是买的二手的,怎么能拿来作为婚房?而且空间相对有点小了。”
陆奶奶也在一旁附和着,语重心长地说:“就是,结婚可是表示新的开始,一切都得用新的。”
“没事儿,你们要是觉得华庭住着习惯,这边房子先装在那儿。”陆姑姑语气轻柔缓缓说道,“婚后你们还是住华庭,等以后有孩子了再做其他打算。”
宋知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一脸严肃地说:“而且万一哪天陆闻舟惹你生气了,你也不用自己委屈,想去哪住都行。”
“妈!”陆闻舟无奈地皱起眉头,提高音量说道,“您都在这儿乱出什么馊主意。”
宋知狠狠瞪了他一眼,提高声调:“妈什么妈!我说的是实话,两口子哪有结了婚不吵架的。”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感情再好,生活中也不免磕磕碰碰的时候。没有哪对夫妻是这辈子不吵架的,没有哪个家庭这辈子都没有一点矛盾的,只要是个人就逃避不了柴米油盐的琐碎,一地鸡毛蒜皮扫扫继续笑笑是生活,吵吵闹闹不离不弃才是婚姻。”
陆奶奶也和蔼地笑着,一脸慈祥地说道:“你妈说的对,我和你爷爷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了,还不是整天拌嘴。夫妻之间啊,有点小摩擦小矛盾是常有的事儿。”
陆闻舟心里明白得很,他和苏梓诺不是没闹过矛盾。但苏梓诺是那种藏不了事,也忍不了事的直性子,有啥想法都会立刻说出来。
而他在苏梓诺面前又属于脸皮特别厚的那种,不管谁对谁错,都会主动哄着。每次闹矛盾,过不了两小时就和好如初了,哪需要他妈说的还离家出走出去住?
“对了,小诺马上要入职了。要不让李婶过去照顾你们吧。”王岚满脸关切,眼神中透着担忧地提议道。
“不用的妈。”苏梓诺连忙摆手拒绝道,“我们可以的,您别操心啦。”
李婶都在家照顾多少年了,要是李婶走了,谁来照顾他们啊?她和陆闻舟能自己照顾自己,而且他们也不怎么在家吃饭,真没什么忙不过来的。
“入职?”陆姑姑一脸惊讶,问道“小诺要上班了吗?这不是才考研吗?”
苏梓诺笑笑,解释说:“就是机会不错,所以打算去试一试。”
陆姑姑追问:“一边读研一边工作?”
“嗯。”苏梓诺轻轻点头应道,目光坚定。
“那得多辛苦呀!”陆姑姑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脸上满是疼惜,“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扛住啊?”
苏梓诺被逗得咯咯直笑:“哪有那么严重啊?又不是要去做体力活。”
陆姑姑一脸严肃,表情凝重地说:“你别小瞧了老师,真的是个苦差事的。”
陆姑父这时插嘴道,嘴角上扬:“趁现在年轻,多尝试一下也没关系的。”
陆姑姑回头瞪了他一眼,眉头紧蹙,嗔怪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姑父赶忙回应,一脸无辜:“我坐着的。”
在陆姑姑威胁的眼神中,陆姑父闭了嘴。
这时陆启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温和而沉稳地开口道:“想做什么就去做,累了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