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前面引路，到了一处楼阁。
走进去，有扑面而来的药苦味和臭味。
弄玉跟随在月嫔身后，走入阁楼。
“这味挺冲。”
陈御医笑着，“这可比去年我来的时候好多了。”
和凝看床铺已经整理一遍，桌上物品摆放整齐，已经被清理过一遍了。
看着是清雅别致，但懂的人知道，那一桌一案都是用的上好金丝楠木，被子都是新丝做的。
既低调又奢华。
和凝打开雕着花鸟的木柜，里面的衣物纷纷坠落。
“月嫔！”
弄玉上前。
“没事。”
柜子里的衣物堆放杂乱，连最下面的东西也是杂乱无章，他们这是在翻找什么？
和凝转身看在门口张望的谢家人。
“你们丢东西了？”
谢琦阳和老三谢施宇对视，口气笃定。
“没有。”
管家捡起衣物，和凝拦住他。
“别动。”
和凝拿起一件长衫，嗅了嗅味道。
“这是证物。”
她扔在曹仁手上，曹仁递给巡捕。
一众人看着她从谢老爷房间走出来，她扫视一遍宅院里的人。
“谢老爷临死前最后几天是谁在伺候？”
一个小丫鬟低头走过来，“回娘娘，是奴婢。”
“老爷有什么异常？”
小丫鬟支支吾吾，连忙朝老大谢琦阳看去。
“不用看他，你答你的。”
“老爷临终前，身子浮肿不适，常常说牙疼，其他倒是没什么，三位少爷都有来看望。昨夜，我记得二少爷来得晚，还给老爷喂了一碗参汤。”
刘氏重重地吐气，“可不就是他干的好事？！”
和凝瞧着老二谢东祺紫青的眼睛，“小丫鬟说的可是实话？”
“是，我是来给父亲喂了参汤。他身体不舒服，我还跟他说再等两日，娘娘就能出宫为他复诊，到时候就可以看看是怎么回事。
父亲锯腿后一直按照娘娘的药吃，没出什么岔子，就是在最近几天才发作的。”
段大人抚着胡须，若有所思。
这二公子看上去不像凶手，娘娘的方剂也没问题，那么这谢老爷是怎么死的呢？
尸首被烧，能查验的东西少之又少。
和凝问他，“段大人认为如何？”
“臣尚无头绪。”
巡捕从西南方向走来，拿着东西给曹仁说话。
曹仁急忙赶来，“娘娘，公主，在二公子谢东祺房间搜到砒霜。”
弄玉大惊。
“难道真是老二谢东祺给他父亲下毒？”
谢东祺，“我没有，这砒霜不是我的！”
“走吧，把证物带上，先回大理寺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弄玉打量她，“你已经知道凶手了？”
“不知道，但已经知晓谢老爷的死因。”
谢琦阳和谢施宇嘀咕着，刘氏打住他们，使了个眼色，跟着众人离开谢府朝大理寺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和凝询问非雾，“什么时候了？”
“娘娘，已经戌时了。”
曹仁走到软轿前，“娘娘，大梁不夜审，皇上有令到亥时就不能审理，只能推到明日。”
“无碍，一个时辰足够。”
娘娘这么笃定，难不成已经知道凶手了？
——
华灯初上，大理寺内灯火通明，堂外依然围着百姓。
谢琦阳跪地，“既然娘娘已经抽查证物，那就说说父亲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和凝站着俯视他，“好，在本宫说死因之前，你承不承认诬告本宫？”
谢琦阳皱着眉，现在已经堂审将近三个时辰，众人皆饥肠辘辘。
他抬头，“不承认。”
老二必须和月嫔扯上关联，才能死无葬身之地。
和凝挑眉，“好，本宫佩服！”
陈御医和何御医把头骨、腿骨擦拭一遍，放在桌上。
“二位御医，有何见解？”
陈御医摇头，“无解，寻常毒药入不了骨髓，这也看不出有什么旧伤。”
何御医拿着小腿骨晃悠，“这节腿骨是娘娘锯的吧？我看截面平整，没骨刺。”
和凝点头，“正是。”
“没有了？”
何御医纠结地摇头，虽然他很想知道这尸骨有什么问题，但他看不出来。
“好，曹大人，把大理寺内的灯火熄灭。”
“什么？”
弄玉问，“干嘛灭灯？”
和凝笑着，“公主待会儿要是害怕，可抓住旁边巡捕的手。”
“我？我从来没怕过什么！”
曹仁看看旁边的二位，李大人和段大人点头，“看看娘娘要做什么。”
“麻烦巡捕按住堂下的众人，别让他们有个闪失。”
外面的百姓也在好奇，“这夜里有灯火才能看着，月嫔娘娘要干什么？”
只见她拿起谢老爷的头颅和腿骨，等着巡捕把灯火一一吹灭。
终于，大理寺内漆黑一片，只见头颅发出森森绿光。
空洞的眼眶和牙齿显露出来，注视众人。
“啊！”
“鬼啊！”
“谢老爷的鬼魂！”
黑暗中有东西掉落的声响。
堂外胆小的百姓直接慌不择路跑了，“有鬼啊！”
弄玉慌忙中抓住一人的手臂，“月，月嫔，这是怎么回事？！”
她拿着头颅和腿骨朝弄玉走过来，弄玉急忙叫喊。
“别过来！”
她悠悠地笑着，“曹大人，可以点燃灯火了。”
灯火缓缓点燃，陈御医和何御医凑到她面前，面色泛青。
“这，这难道是，”
如果他没想错，这是白磷。
陈御医看着她的眼睛，她点头。
“没错，这是白磷中毒。”
此时谢琦阳的气焰已经没有白日里嚣张，刘氏抓住老三谢施宇的手，身体不听使唤地打颤。
堂上的三司大臣已被震撼，纷纷看向她手中头骨。
弄玉使劲拍椅子，“月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公主、三位大人所见，本宫手中的是谢老爷的头骨和锯掉的小腿骨。谢府灭火时，本宫曾听两个巡捕说灵堂冒青色鬼火。
刚才熄灭灯火，正是为了查证什么毒导致谢老爷身亡。答案是，白磷。”
白磷燃烧会燃起绿焰，含白磷的骨头会在漆黑处发光。
何御医，“白磷之毒，渗入骨髓要花上一段时间，为何谢老爷会暴亡？”
“你说得对，所以这毒由来已久，估计有个两三年。”
李大人皱眉，“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