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眸，轻拍龙椅上的龙头。
“不审理此案，苏将军的婚事也办不好啊。允了。”
苏时恒低头，“皇上英明。”
——
大理寺曹仁带仵作前往山涛家中验尸。
家里皆白，一副棺材停在灵堂中，三个孩子抱着山涛在哭。
曹仁，“大人节哀，皇上命我等前来验尸，等会儿还要带你去皇宫觐见。”
山涛哭了会，看向曹仁。
他并没有报官，妻子之死他本想静静了结，没想到这么快皇上就让大理寺查案，这其中确有蹊跷，他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吧。
“请便。”
验完尸，山涛把三个孩子留给乳母，和曹仁一起前往皇宫觐见。
——
紫宸殿内，叶南递上绢帕给她擦擦汗，外面日头逐渐大了，不知小五是否还在等待。
“何时了？”
叶南，“巳时三刻。”
这朝会开了一上午，真是没完没了。
皇帝看向她，“给月嫔赐座。”
“多谢皇上，臣妾站着就行。”
高阳王都没坐，她怎么敢坐，待会儿说立后一事还不落下把柄。
——
曹仁回来复命，带着全身皆白的山涛。
之前都是听闻他的事，未见其人，现在一见，果然是老实人的模样。
面相憨厚，微胖，因丧妻哭过，双眼微红，没睡好的样子。
“臣山涛，叩见皇上。”
皇帝看着山涛，思忖片刻。
“山涛，有臣子替你告状，说薛简玷污你的妻子，还逼迫其自尽。是否有此事？”
高阳王神色轻松，站着不动声色。
和凝亦安静地等待山涛答话。
山涛哽咽着，“回皇上，并无此事。”
薛简朝山涛看一眼，山涛并未看他。
高阳王眼底流露一丝诧异。
“山涛，你可要说实话，这京城中不都在传你妻子要给薛简做小，跟你闹和离吗？”
薛简双手捏住拳头，东方靖更是愤怒至极。
谏议大夫来到山涛身前，“山大人，前几日我还听到你妻子在与你吵架，昨夜她自缢身亡，难道是我听错了？”
几个翰林学士出列，“皇上，臣等也在坊间听到过相关传闻，说薛简玷污山涛妻子后拒不承认。薛简的妻子还拉着府中女眷上门打她，这才致使山涛妻子自缢身亡。”
薛婉儿身子不住地颤抖一下。
苏时恒悄声说，“别怕。”
有月嫔娘娘在，她会有办法的。
——
和凝嘴角微扯看向曹仁。
“曹大人，验尸结果是否是自缢身亡？”
曹仁，“回皇上，仵作验尸后发现，山涛的妻子是死后才被吊在房梁上的，并非自缢身亡。”
朝臣面色各异，“难道是薛家派人把山涛妻子灭口了？”
“恐怕是，今日若不是月嫔出现，薛婉儿就是皇后，薛家怎会把丑闻传出去？”
皇帝询问，“死因是什么？”
“山涛妻子的脖颈骨头断裂，是有武功之人掰断其脖颈而死，时间大概在子时到丑时之间。”
和凝看向高阳王。
“连脖子都能掰断，此人绝对是高手，高阳王认为呢？”
高阳王轻哼一声。
“掰断脖子不算什么，练武二十年，人人皆可！”
——
皇帝让奉茶又端来一杯茶，喝了，看看头戴银步摇的和凝。
“月嫔曾经经历谢家三司会审，对此案有何看法？”
他想看看她如何查这案子。
“回皇上，臣妾认为，京城中皆传薛简玷污山涛妻子，皆为误传。”
谏议大夫，“娘娘说话可要讲证据。”
和凝逼近他，“敢问这京城中有何人亲眼看过薛简玷污山涛之妻？”
所有朝臣皆面露三分错愕。
“这等床笫之事，谁去看？”
一个臣子冷不丁出声，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和凝点头，“话俗理不粗，这位大人说得对。”
“既然未经证实，那么便是流言蜚语，不可信。况且山涛妻子已死，作为丈夫的山涛，绝对不可能为玷污他妻子的人撒谎。
山涛说薛简没有，那就是没有。”
高阳王再次询问地上的白衣人。
“山涛，你老实说，薛简是不是玷污了你妻子？！”
“不曾。”
这下要状告薛简和看热闹的臣子们都愣了。
嘴角微抽。
——
给事中东方靖悄悄伸手打了薛简一后脑勺。
“这是怎么回事？！”
薛简忍痛，“岳父，我说不清楚，你就听月嫔娘娘他们审理此案吧。”
——
高阳王俯身轻轻拍山涛的肩膀，在耳边再次询问。
“山大人，你不用害怕，说说是不是薛家威胁你，你才说不是薛简动的手？你的妻子都被人杀害了，难道你想让真凶逍遥法外？”
大理寺曹仁来到二人中间，挡住高阳王。
“请问山大人，昨夜你妻子有何异样？”
山涛泪流满面，额头还渗着汗。
“昨夜夫人没什么异样，今日早晨我本想上朝，但发现她没了人影。打开房门时才发现，她吊在花厅的房梁上，人已经凉了。”
和凝询问，“山涛，你的妻子身上有无淤青、伤痕？”
山涛摇头，“并无。”
“既然是子时到丑时之间死的，那么凶手肯定是趁山涛睡下动的手。山涛妻子又没有挣扎受伤，说明此人是山涛妻子认识的人，更有可能，是玷污山涛妻子之人。”
段大人看向和凝，“娘娘是说，玷污山涛妻子的人，杀人灭口？”
“正是。谁玷污山涛的妻子，谁就是凶手。”
此话一出，朝中臣子皆在议论，薛家人也面露疑惑。
现在不仅是玷污人妻的罪名，而且还是杀人凶手！
若真的是薛简，那么他会被杀头，薛家全家都会被连累，包括苏时恒。
——
和凝暗自思量。
此事之离谱，若非旁人插手，断然不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虽荒唐，但也真实。
不管是高阳王、卫大人还是翰林学士的话确确实实就是真相。
薛简是不是被陷害原本无从查证，但山涛妻子的死，恰恰证明有人陷害他。
即便薛婉儿立后事情不变，流言依然会生脚跑出去，高阳王也可借此持续威胁薛家。
要找出真凶难上加难，更何况，幕后主使还有免死金牌？
现在只有颠倒黑白，方能自保。
高阳王为这步棋真是下了很多功夫，他一定会恨死她的。
——
和凝转身看向几个作证的翰林学士。
“本宫要问这几位翰林学士，你们听到的最完整的流言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