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的规矩,男子只取单字,女子只取双字,你看哪个好?”
“皇上觉得好便是,为何要问臣妾?”
“这是阿凝与朕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
难道还要给你生一堆?
第一个孩子要慎重征求她的意见?
她被他炙热的眼神吓住,仿佛正有此意。
猛地转头看向案前的字。
他的字苍劲有力,甚是漂亮。
“臣妾觉得,澜,或者素卿,甚好。”
“好。”
晚上,皇帝就宿在长乐宫,看着她把汤药喝下去。
二人依偎着,准确来说是他抱着她,她想挣脱开平躺着睡,但挣脱不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皇上减了税赋,国库空虚,万一打仗怎么办?”
“爱妃在担心朕?”
没有。
纯粹好奇,高阳王今年年初才打完西戎,国库空虚。
这回又去打西戎,打完了,北燕还在北方挑衅。
他多少应该准备着点,没钱怎么打仗。
那么会玩权术的人,不知道?
见她不说话,他薄唇微启。
“现在暂时不会打仗的,不必担心。”
“那就好,打起来天下大乱,不知要死多少人。”
他抱着她。
“阿凝想看朕穿铠甲的样子吗?”
“战袍?”
“嗯。”
——
次日,皇帝带她来到一间兵器库,命宫人在外等候。
里面放着白布遮盖的东西,一人高。
皇帝将白布揭开,一副银白铠甲显现。
头盔上插着翎羽,后面是红色披风,甚是威风。
“这边是七年前淝水之战,朕还是太子时,带着五万兵马突袭北燕十万大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穿的铠甲。”
皇帝在一旁盯着她看,鲜少有女子会对铠甲看得那么认真。
和凝上手摸了摸材质,有一定硬度,可以抗些伤害,但穿着笨重。
但凡没练过武的人穿上,挥舞拳头都有点难度。
对了,当时不是有高阳王在么,为何会派太子亲自上战场?
不合常理。
她收回目光,“臣妾对一事不明。”
“何事?”
“您当时贵为东宫太子,为何会带兵马亲征?”
皇帝的眸子微微闪烁,一丝晦暗划过眼底。
“因为萧氏皇族历代都出有勇有谋的将领,不管是不是太子,轮到头上就得去征战。”
和凝咬咬手指头。
从另一个角度看,是否也意味着其实先帝根本不屑他,他就算是被杀了也无所谓呢。
毕竟先帝,后来中意的是三皇子。
皇帝指向里面的兵器。
“爱妃觉得这里哪件兵器最好?”
这是在试探她会不会用兵器?
“臣妾一介女流,怎会知道。”
“你随便指一样兵器。”
她指向一把长枪。
皇帝将长枪抽出来,在兵器库中耍了两把。
长枪出击,气势如虹,一招一式间流露出萧杀之感。
她嘴角微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以想象他上阵杀敌的样子,肯定迷倒一群女人。
难道他还会武功?
“这长枪,配上战马才好使。”
“皇上好身手。”
皇帝把长枪放下。
“可惜那次大战,朕身受重伤,现在只能耍两下而已。”
“皇上有那么多良将,已经用不着你亲自上战场了。”
说到这,他的脸色微变。
“走吧,朕带你回去,陈御医说你要好生休养。”
后宫不能干政,或许是出了什么事,但她也管不着。
现在的重点是,这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她要不要采取行动。
连连几次看诊日,莫琼树都没来。
估计是人多眼杂,再加上皇帝派了暗卫跟踪她。
以前没有注意,现在她已经注意到那些蹲守在附近的暗卫了。
非烟说,“张含玉怀孕时都没有下旨大赦天下,也没有给那么多赏金。”
叶南说,“皇上无论对以前的太子妃,黎妃,还是任何一个妃子,都没有对娘娘你这般好。”
非雾说,“看到皇上给娘娘喂药,眼睛里的宠爱都要溢出来了。”
长乐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痴。
搞得她都有点怀疑,狗皇帝真的喜欢她?
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幸福得冒鼻涕泡,才对得起他的宠爱。
可如果,他们都被狗皇帝骗了呢?
她是狗皇帝精心布局的棋子。
现在就连柔然的公主也知道她的名声,那便让他有了民心所向。
就算将来与高阳王开战,也有胜算。
所以怀孕,更能将她锁死在身边?
相比之下,她更相信第二种可能。
莫琼树前阵子才叮嘱过她,别怀孕,真是乌鸦嘴。
在他找上门之前,这件事得解决掉。
——
过了小半个月。
她甚是无聊,去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想摔个跤都有人扑倒给她当肉垫。
跳湖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直接不让她接近太清湖。
有次在御花园碰到云嫔路过,她本想大张旗鼓与云嫔正面交锋。
来啊,来迫害我,快让我滑胎。
结果云嫔像避瘟神似的,焦急地掉头就走。
惠嫔、香嫔和其他妃子也都好像消失了似的。
也不知道狗皇帝给他们说了什么。
竟然步调如此统一。
太医院的安胎药每日三次,都有叶南监视服下。
她给叶南眼神,不要那么认真行不行。
叶南反倒皱眉,“娘娘,你要害奴婢掉脑袋?”
她说喜欢在外廊躺着看鱼,狗皇帝怕她受凉,特意让宫人把软榻搬了出来。
于是她苦恼地躺在软榻上喂鱼。
难道这宫,她出不了了?
叶南匆匆走来。
“娘娘,京兆尹薛大人的夫人裘氏和将军夫人薛婉儿求见。”
她本该明日就出宫看诊,两人今日就急匆匆找她,看叶南都神色严肃起来。
应是出事了。
“让他们进来。”
薛婉儿与母亲穿着诰命夫人的礼服走进长乐宫,看到外廊上躺着的白衣女子,欠身行礼。
“参见月妃娘娘。”
和凝看薛婉儿的脸还带着哭痕。
“免礼,这是怎的?”
她把鱼食放到盘中,躺在软榻上看她们。
二人双双跪下。
“求娘娘救救苏时恒。”
和凝坐起来,“让我猜猜,与义渠战败有关?”
那段时间,狗皇帝可是很气愤的呐。
打仗又烧钱又死人,结果还被北燕占了便宜。
薛婉儿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
“是。”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里面有高阳王的手笔。
苏家二将可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次高阳王没有把矛头对准她,而是对准苏家,应是还想拉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