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琼树用手敲着桌子。
“今年入宫的秀女里，有十来个是江南来的秀女。据白家家主买通的消息，里面有个女子身上有类似桃花的胎记，但不知道是谁。”
“江南，秀女？”
皇帝把十五个秀女宠幸了个遍，赵才人是刺客死了，孙常在凌迟。
除了裴修媛，其他美人、答应极少出来溜达的。
平日去太后宫中请安，她也未曾与她们说话，找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既然白家家主都打听到这个地步了，没说继续打听？”
就差临门一脚，找到了也好办事啊。
“后宫乃皇室禁忌，岂容外人打听。此外，若是找到了，白家在宫中没有接应，也救不出来。”
对啊，就算她找到了，怎么把皇上的女人送出宫，这是个大问题。
而且她自己还要逃出来。
莫琼树见她在思索。
“怎么样？”
“等我找到人，你要与我接应。到时候我把人敲晕，你带她出宫送给白家，我就潜逃出去。”
直接强行掳走！
莫琼树挑眉，“也行，等我伤好些才能帮你。”
“那你这医馆到时候不要了？”
“扶风会帮我看着，你到时候再帮我照拂一下。”
又给他丢个烂摊子。
“这些都是后话，你得先找到人。”
和凝拍桌。
“不就是胎记么，这事也不难办，又不是男的。”
莫琼树露出一抹笑。
“这才是我认识的寒鸦。”
她还害怕莫琼树会因此记恨她，没想到这么宽心。
“你不记仇？”
“要是记仇，这一天天得多不开心？”
之前为了让她留在皇宫，骗她说无影门在追杀她，也许是报应。
莫琼树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知道柔然的嘉音公主吗？”
她点头。
“柔然第一美人，听说生得一双湛蓝眸子，肤白如玉，身姿窈窕，舞技超群。本来是柔然送给萧衍和亲的，但是好像逃走了。”
莫琼树笑着，“她出逃来了大梁。”
“真的？她不怕被萧衍发现？”
“这嘉音公主虽是国色，但性格顽劣，不受管束的名声在外。她想怎样就怎样，谁敢惹她。你猜怎么着？”
她皱眉看着帘幕的斑驳人影，实在想不到这嘉音公主怎么回事。
“怎么了？”
“迎文把她给勾搭上了。”
噗！
这着实把她给震惊了。
“咳咳，这花和尚艳福不浅啊。”
莫琼树叹口气。
“谁说不是呢，但这事只有镖局里的人知道，你可别说出去，柔然国王正在寻她。”
“快快快！说说！”
莫琼树低声说道，“在荆州，嘉音只身一人被山贼盯上，恰好迎文押镖经过，救了她。”
——
迎文看她一个人，就问：“姑娘，你到哪里去？”
“我去京城。”
嘉音故意带着斗笠，遮住自己的眼睛，免得被人发现。
一听是到京城，迎文指着镖车。
“我们就是押镖进京的，要不姑娘与我们同路？”
嘉音一想，正好同路，就跟着镖车走了。
——
“路上天气大，迎文晚上去河边凉快凉快，嘉音看到那身腱子肉。可不就迷上了？”
她捧腹大笑，“这迎文续发了吗？”
“续上了，但还是有人喊他和尚，这辈子都会有人提起他曾是和尚的。”
“他这桃花运，做和尚可惜了。说不定还能去柔然做个驸马啥的，他得感谢我！”
莫琼树哼哼着。
“他倒是没这想法。”
“对了，嘉音来京城干什么？”
“来玩的，谁不知道这大梁最繁华之地便是京城建康？过段时间就走。”
莫琼树说着起身。
“你可得小心，别再怀孕了！”
她翻个白眼。
“我是医者，我不知道？”
莫琼树还是很怀疑地看她。
“让他沉迷于你可以，但不要自己也入戏。”
“当然。”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交给莫琼树。
“特效药，不收钱。”
莫琼树瞪着她。
“这伤是你弄的，还想收钱？”
“现在和氏医馆半数的药都是皇帝给的，万一哪天他查账目，发现不对怎么办？”
“不行，用你的钱抵上，再给我开点补药。否则我明天就在江湖上放消息，说你就是寒鸦！
寒鸦就是宫里的月妃娘娘，你就是杀死刘陌、李云霄，盗取国库珍宝的杀手！”
她挑眉，露出冷笑。
“好啊，还说不记仇，在这儿等着我呢！”
莫琼树嘴角微扯。
“别忘了，我也是杀手出身。虽然现在不用亲自执行任务，但没点心计，可管不住你们这群诡计多端的杀手。”
转头，他又说道，“不就一点钱吗？你莫妈妈真的记仇，你现在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再说，”
莫琼树揭开帘幕，直视她的双眼，寻觅着她眼底的情绪。
“萧衍给你的还少吗？”
她面色如常。
“好啊，这次算我的。”
——
酉时，日落西山。
和凝正打算回宫，看到两个翩翩公子朝医馆走来。
一个发髻歪歪立在脑后，一尾辫子披在肩头，插科打诨、风流慵懒。
一个肤色白净，目光如水，身材修长，穿着靛蓝衣袍，看起来斯斯文文。
是贺徽和陆尘音。
自从那日在紫宸殿给薛简作证后，她与贺徽就再没遇到过。
此人倒是极其懂得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不知有没有出仕。
“见过月妃娘娘。”
“免礼。”
“你们怎么来了？”
陆尘音抬眸看她。
“会试的结果出来了，尘音有幸得了会元，特来拜谢娘娘。”
每年九月初，在京城都会由礼部主持举行会试。
“恭喜，若是明年三月能在殿试夺得头筹，必定前途无量。”
“谢娘娘吉言。”
她看向旁边的贺徽。
“你呢？”
贺徽笑着，摇摇扇子。
“小生尚且没有出仕的打算。”
倒是可惜了。
她又转向陆尘音，寻觅他掩藏在表面下的心思。
“不知你与凡真，”
弄玉的闺名叫凡真，她是知道的。
这次苏家的案子，绕不开北燕和大梁的问题。
眼下议和之事已定，那么和亲也不远了。
陆尘音顿了顿，也不避讳旁人。
“我希望公主能顺利和亲，让北燕与大梁共享太平盛世，这也是两国百姓的愿望。”
她点点头。
——
弄玉从义渠回来后，进了宫。
专门去看她。
长乐宫的宫门口，响起熟悉的沙哑嗓音。
“月妃？”
她从外廊的软榻上坐起来，行礼。
“弄玉公主回来了？”
“当然。”
弄玉挑眉，走到她面前打量一番。
“皇兄养得真好啊，月妃娘娘气色不错。这要是恢复了，就又可以生了。”
什么叫又可以生？
这又不是母鸡下蛋。
“弄玉公主别拿我打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