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竹屋,夜。
紫英看她病情已稳定,看向陈允熙。
“是否该找暗卫送她回去了?”
陈允熙给她把脉,点头。
“可以送回去了。”
从太医院拿回来那么多补药,没白吃。
反正皇上知道他用来干嘛,随便拿。
于是紫英把她的衣服整理一番,陈允熙来到屋外,看四周杳无人烟。
这怎么召唤呢?
陈允熙朝空气拱手。
“各位大侠,法师已脱离危险,可以送回去了。”
不多时,四五个黑衣人落到地上。
为首的是东守,落在他面前。
“把人交给我。”
陈允熙吓了一大跳。
“啊,好。”
东守抱着和凝,飞速前往覆舟山的延兴寺。
延兴寺一片漆黑,东守将人放在斋堂门口,再把人头一放。
敲敲迎文的房门。
然后快速离去。
迎文听到异响,急忙起身披上衣服,打开门见没什么动静。
余光扫了一眼斋堂,看一个人影躺在地上。
“法师?!”
迎文急忙走上前,把法师抱起来,放到禅房之中。
但见她浑身都带着纱布,面色苍白,左右一想又将她送到白家。
子时,白梨见迎文抱着个人来到院里。
“找到了?”
“嗯,不知道是谁送回来的。”
“送回来?”
“嗯,不知是何人所为。伤口好像都包扎好的,但我不懂医术,还是交给你看看吧。”
“好,你把她放到屋子里。”
次日清晨。
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面燃着炭火,桌上摆着精美的琉璃茶杯。
“这是哪?”
她想抬手,“嘶,好痛!”
大腿痛、背痛、胸痛,浑身痛。
“哎哟~”
丫鬟进门看到她醒了,转身前去报信。
白梨走进来。
“法师,你醒了?”
她回想起自己正在竹林当中与侯景缠斗,绝命一搏。
侯景把寒毒倒在她嘴里,她连捅他数刀。
接着她把侯景的头割下来了。
“头呢?”
她强撑着坐起来,白梨赶紧把她扶住。
“什么头?”
侯景的头。
“我是怎么回来的?”
“迎文说是有人把你送回来的,但不知道是谁,昨夜迎文听到敲门声出来就看到你躺在斋堂外面。”
她想起昏迷前,看到一个青衣男子,带着白狐面具,来到她面前。
莫非此人是来截胡的?
那是她好不容易豁出去半条命杀的人啊!
“你去帮我把迎文叫来。”
“他就在白府,我让他过来。”
迎文来到房中,看和凝脸色依然苍白,正用没受伤的左手喝着汤药。
“法师。”
“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东西?”
迎文回想起斋堂门口放着一个黑布包的东西。
“有。”
她喝了药,把碗交给迎文。
“在哪?”
“放在延兴寺的斋堂外面,就在你身旁。”
看来那个青衣男子是来救她的,可是她认识那个人吗?
遭了,这都青天白日的,万一有人看到怎么办!
“你快去把东西放我禅房里,别让人看见。”
“早就收到你禅房了,一股子血腥味。”
迎文是做过镖师的,怎么不知那个大小的东西是人头?
她放下心,眼下侯景死了,高阳王肯定要消停一段时间。
她的脸上浮现邪魅的笑,侯景的人头一定要公之于世,写上寒鸦所为。
不过得等她把伤养好再做这个动作,否则会让高阳王起疑心,发现她就是寒鸦。
迎文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在酝酿什么坏事。
“迎文,你去后山抓点雪,把东西冻在坛子里。”
他嘴巴微抽。
“你还想把这东西收藏起来?”
“你放心,我虽然诡计多端,还没到那种变态的地步。”
和凝在白府养伤,迎文每日在延兴寺里依旧扫地、劈柴。
香客询问,“不知明镜法师可在寺中?”
“法师在白府做法,尚未归来。”
她在白府上好生养着,想起侯景倒在她嘴里的东西,始终有些瘆得慌。
但是把脉后又一切正常,没见有中毒迹象。
或许是催吐大法把毒排出来了。
一个月后,她能下地行走便离开白府,要回到延兴寺。
白梨想让她多住一段时间。
“法师伤势未痊愈,不如多待几日?”
“在这里待太久也会惹人生疑,你放心,我是知道自己伤势的。”
白梨只好让她先行离开,再让周生暗中给她送药到寺里。
夜晚,她再次穿上夜行衣。
将埋在坛子里的人头取出带走。
寒风凛冽,她落在菜市口。
将侯景的头颅悬挂在法场的柱子上,在人头下面系上白布,白布上写着——
“侯景乃寒鸦所杀。”
.
侯景被寒鸦所杀的消息迅速在江湖中传开,无数人都在猜测寒鸦到底是谁。
茶馆内的说书先生,现在有了两个最热的故事讲。
一个是皇上与明镜法师之间的爱恨情仇;
一个是北燕比武大会上未现身的寒鸦,把阴狠狡诈的侯景杀死,结束了一场死伤无数的江湖动荡。
高阳王坐在家中,将桌子一掀。
“给我去查寒鸦是什么人!”
.
御书房。
皇帝正拿着那只红漆描金毫笔出神。
她离宫后,他在御书房内拿起毫笔一摔,笔端已经裂开,不能再用了。
东守落在殿内。
“皇上。”
“如何?”
“菜市口挂着侯景的人头,标明了是寒鸦所为。根据之前种种迹象,法师就是杀手寒鸦。”
皇帝眸中流过一丝诧异。
这么一说,刘陌是她杀的,也是她救的?
桓家雇了她去杀李云霄泄愤。
她给李云霄下了情毒,冻在冰窖里毫无颜面的死,正合桓家的意。
那么侯景又是谁雇她杀的?
还是,她想要那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让寒鸦的名号响彻江湖?
“寒鸦可有归属门派?”
这个问题他问过,但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东守摇头,“并无。”
难怪那日她在御书房侍书,看到写有寒鸦的宣纸,会特意拿起来询问。
她看到寒鸦名字时的惊异,是怕他知道她的身份,要杀了她?
所以她才迫在眉睫要离开他。
故意让刘绫揭发她,吃药堕胎,对他无情……
皇帝摸着手中的笔,神色稍带忧伤。
为何不愿意相信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也依然爱你?
许你一世安稳,千万宠爱,娇生惯养,都是真心实意的话。
“她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法师已经回延兴寺,看着伤势已经无碍了。”
皇帝看向东守。
“监视她时小心,不要再被发现。”
“是。”
东守离开御书房,暗自在心中嘀咕,看来主子还对她有意。
寒鸦这么危险的女子……
东守摇摇头,迅速消失在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