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流云殿。
皇帝刚起床更衣，小德子来报。
“皇上，京兆尹大人求见。”
这么早？
“让他进来。”
“是。”
京兆尹进来行礼。
“瘟疫有起色了？”
“会皇上，尚未有起色。”
“那你来干什么？”
皇帝黑着脸，看他一眼。
“回皇上，虽然瘟疫尚无起色，但臣已经有了解决的主意。”
“哦？”
小德子站在一旁，吴公公在皇帝身后为他束发。
薛大人偷瞄一眼皇上的神色。
“是，皇上，臣恳请皇上下旨，命大理寺协助臣将瘟疫蔓延的所有街坊百姓转移到覆舟山，再派太医院医者前往集中诊治，如此便可将瘟疫彻底控制。”
覆舟山？
那是她的地盘。
京兆尹何时变得这么聪明。
“这真是你的主意？”
薛大人有些心虚。
“是，皇上。”
“为何？”
“让病人在覆舟山治疗，同时在街道内喷洒黄酒，待病人治好后再归家，可避免人们重复染疾，只有这样才能消退瘟疫。”
“京城四周那么多山，为何要选覆舟山？”
薛大人面露惊讶，法师说得没错，皇上真的这么问了。
照着法师说的答。
“回皇上，覆舟山地势低缓，山腰和山顶都有平地可搭建帐篷，只有那里能容纳数以万计的百姓。”
皇帝束发后站起来，走到薛大人面前。
“让太医院的医者前去集中诊治？”
“是。”
没想到，这次她又插手了。
“不行。”
薛大人再次震惊，法师又猜到皇上不答应了。
神机妙算啊。
“皇上，此举还有一个好处。”
皇帝语气低沉，“什么好处？”
“明镜法师深受谣言之害，无法潜心修行，她愿意协助官府开辟覆舟山，以正她佛子之名。如此也能免除百姓对‘大梁将倾、妖星降世’这类言论的恐慌。”
她倒是想得周全，若是她自己也染疾怎么办。
“到京城郊外开辟荒地，安营搭寨。”
薛大人将怀中的信双手奉上。
“皇上，这是明镜法师的信。”
皇帝看着那封信，顿了顿。
还是抬手将它拿起来拆开。
里面只写着：
延兴寺住持明镜法师，恳请皇上为天下苍生着想，让百姓前往覆舟山治病，以平“妖星不除，瘟神降世”之言。
贫尼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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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迹是她的，上面还有寺庙特有的檀香味。
她该如何感激他？
他不想让她陷入危难之中。
“准了，不过你要让医者做好防护，让陆尘音派巡捕在山上日夜巡逻。”
“是。皇上，还有一事。”
“说。”
“短时间内我们要购置打量帐篷，还有粮食补给，臣，”
“去找户部，就说朕准了。”
“臣遵旨。”
薛大人正要告退，皇帝拦住他。
“等等。”
“皇上？”
他在案前写了一封信，递给薛大人。
“交给明镜法师。”
“是。”
薛大人接过信，谨慎地揣在袖中。
.
当日，东市、南市、西市的人们在官兵、巡捕带领下，黑压压一片全部往覆舟山上移动。
太医院的医者倾巢出动，身穿白衣、蓝衣、灰衣的医者混入人群。
而覆舟山的山口，立着一块牌子。
“一，说明镜法师是妖女者，拒不救治；二，世家大族，拒不救治。”
她身穿一袭黑衣大袖，蒙着口鼻，眼尾一抹红粉，甚是冷艳。
伫立在牌子旁边，一个一个扫视进山的人。
虽没有官府首肯，但这块牌子，她还是要立在这里。
威慑一下当初说她是妖女的人。
陆尘音来到她身旁。
“法师，后面有李家、云家的人。”
她一眼扫过去，看到李家女眷皆咳嗽连连，低着头，想要蒙混过关。
云家的人里，没见着云霖和他老子云温，估计是躲在家没中招。
人来到山口，她说道，“慢着。”
李夫人，“怎么，皇上下旨让所有人来覆舟山治病，你敢拦我们？”
“覆舟山方圆百里皆是延兴寺的地盘，贫尼是延兴寺的主持，来了这儿，当然是我说了算。”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陆尘音命人把世家大族扣下。
让平民百姓先过去了。
“你！”
“我？”
她看着李夫人，当初在公堂上骂她是妖女，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
她和凝就是记仇。
百姓们看到世家大族被扣下，皆向她作揖。
“法师，你是活菩萨，不是妖女。”
“阿弥陀佛，施主谬赞。”
数以万计的人们纷纷前往山上的营地落脚。
山上的陷阱皆已拆除，还搭建了几个锅灶用来熬药、做饭。
等后面的人都进山了，陆尘音才让巡捕放世家大族进去。
“此举也是为照顾老百姓，还请各位大人、夫人、公子见谅。”
被扣下的人们，愤愤不平地进山，也不敢说什么。
还是命重要。
等她最后上山时，太医院的医者都在延兴寺山门口，为首的是何御医。
何御医拿着她的方剂单子。
“法师，这方子是你开的？”
“是，说到这，我正想问你，你是北派名医，为何开方剂束手束脚？那般温和，治不了急症。”
何御医看向旁边的灰衣元老。
“是元老商议决定的。”
她猜测，高阳王能那么快拿到太医院的方子，恐怕在太医院又找到对接人了。
真是无孔不入。
“元老们辛苦跑这一趟。”
几个白发苍苍的元老拱手。
“久闻法师大名，今日初见，幸会。”
瘟疫临世，也是医者互较高下的时候。
太医院的元老们一个个不削地样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嘴上客套罢了。
“敢问元老，这方剂是谁写的？”
一个秃顶的白发老者走出来。
“老身夏芒，太医院元老，写得此方。”
一众白衣医者，围着中心蓝衣、灰衣以及她的那一抹黑。
昂着头的灰衣元老站出来，蔑视她。
“太医院认为夏芒的方剂应当作为主治方剂。”
原来是因为薛大人买了两个方剂的药材，他们在争论谁的方剂给病人喝。
何御医当然是相信她的，但是元老们似乎不这么认为。
她轻笑一声。
“贫尼没有经过任何医考，开出来的方剂确实不让人信服。”
“那就这么定了，太医院的医者听令。”
“等等！”
灰衣元老们看向她。
“如何？”
“但这并不代表贫尼的药方不能救人，若是元老们不信我，咱们来比试一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