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晋国公的儿子一起长大,晋国公像父亲,也是引路人。
他真不想让他走。
“如果你还想着她,那就赶紧把她追回来,让我认干女儿吧。”
皇帝幽深的眸子杂糅着痛苦、纠结,还有一丝柔情。
“你觉得她爱我吗?”
“问你的心,不要问别人。心自知道其原因,但是原因并不知晓。”
晋国公向他行礼。
“老臣告退。”
“伯雅的死,对不起。”
“君臣之间,不能说对不起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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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的眼睛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了,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只能看到白色的人影。
“别着急,很快就会看得见了。”
若是别人,现在肯定十分高兴。
他反而心中生出了些恐慌,不知为何。
但总觉得,到了行走如常,目能视人的那天,不会像他想的那般顺利。
她牵着他的手,和氏医馆的院子里走着。
行走后,她又给他按摩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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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
宁妃出宫为太后祈福。
去了归善寺,没过多久又前往和氏医馆。
找到了正在教舒荷诊脉的她。
众人向刘绫行礼。
“宁妃娘娘。”
她看到刘绫的肚子已经显怀,说不定是个男孩。
“免礼。”
刘绫留她在后院中看着滚滚江水。
“娘娘为何会来和氏医馆?”
“我想求你回宫。”
她轻笑。
“你看我现在多开心呀,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见我都要喊一声法师好,为何要回宫?”
刘绫皱着眉,看她,气愤又无奈。
“你可知,你让我背上背叛之名,在宫中活得有多艰难?”
谁都知道她刘绫背信弃义,让月妃离宫修行。
可谁知道,是她自己要离宫,刘绫只不过是帮她揭露假的真相罢了。
“想做人上人,就得承受非议。绫姐姐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你就是后宫中的翘楚,再让皇上立你为后,你的孩子当上太子,便是一世荣华。”
刘绫轻哼一声。
“你知道我并非爱争权的人,为何要这般讽刺我?”
“皇上对你怜爱有加,为何不乘胜追击?我乃修行之人,四大皆空,绫姐姐难道想让我成为第二个梅妃?”
“梅妃无心与皇上,皇上也无心于她,可是你不是!”
“什么不是?”
“你要与皇上断情绝义,可是只要你一出现,皇上又控制不住自己,何必要这样一次又一次伤害他?”
绫姐姐是爱他的。
“造化弄人。”
等到小五离开大梁,她便要诈死,世间再也没有和凝这个人。
她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这段情,只有她‘死’,才能断干净。
虽然早已经想好,但她的心还是会疼痛。
不是因为寒毒作祟。
她只当是寒毒作祟。
刘绫擦擦眼角。
“你可是在怨我怀了他的孩子?那晚上是我误,”
“绫姐姐怀孕乃是喜事,我怎么会怨恨你?”
刘绫还想解释,她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
“绫姐姐身怀六甲,还是早点回宫歇着吧。”
“香嫔与云嫔争斗不休,脸被划烂,跳湖自尽,惠嫔摔断了腿,张美人抬死腹中,我怕我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即便如此,刘绫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孕育。
而她已经怀不上孩子。
人各有命,这时她有些相信自己是天生孤煞的命了。
“舒荷,送客。”
她拂袖转身离开。
刘绫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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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她和舒荷一起逛街。
趁舒荷不注意,摸了一块胭脂在舒荷脸上。
“哎呀,师父!”
舒荷也摸了她一脸胭脂。
小贩见此大惊,“法师?”
她拿出一块金锭,扔给小贩。
“不用找。”
舒荷见此,“师父,你这么豪气?”
“以后嫁人就找像你师父这么豪气的男子,那种连胭脂水粉和衣衫襦裙都买不起的,可不能嫁。知道吗?”
舒荷翻了个白眼。
“那还早着呢。”
杨廷序带着人在街上巡逻,远远看到她和舒荷。
“法师?”
她见舒荷露怯。
“小子,怎么了?”
“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她让舒荷先逛着,二人来到僻静的小巷。
“宰相最近一直在外面办钦差,有些事情在让段楚屹办。”
“办什么事?”
“抓了几个卖私盐的家伙,不过我查了查,其实他们也是从别人那买来的,段楚屹正在审理。”
私盐比官盐便宜,不过官府不让卖,有些人就悄悄的卖。
“这个不是很平常吗?”
“云家也在卖私盐。”
“什么?”
“而且量很大,可能这几个是触了云家的霉头,卖的盐价格低才被抓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卖私盐?”
杨廷序拍拍胸脯,“法师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笑着。
“我知道了,你在衙门一切小心,再继续往下追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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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她身为第一杀手,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刺杀任务了,莫琼树也没来找她。
真有些奇怪。
贺徽倒是接二连三到和氏医馆,每次也就是聊聊风雅韵事,不知所谓。
她每次带舒荷来到医馆,看到他在,都会打趣。
“要不你就当我们和氏医馆的门神好了,正好长得俊,活招牌。”
贺徽摇着扇子。
“那你得让两位家主给我开个好价钱。”
她走进去,贺徽也跟着进去。
看来这小子是有事。
她转身打量他一眼。
“怎么了?”
贺徽挠挠头,“你跟我来趟后院。”
舒荷转身,二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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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守屹立于和氏医馆的高楼之上,看到院中她与贺徽面对面站着。
不知皇上为何又让他来了,站这么高也没法听到说的是什么。
她和他到底有完没完?
院子里的石榴开的火红。
“说吧。”
贺徽,“你知道莫琼树在哪吗?”
“嗯?”
她上下打量贺徽。
“你就是莫琼树的相好?”
上次见到莫琼树,还是在舒荷来袭击她之前,脖子上的红印若隐若现。
贺徽眼里放着光,立刻抓住她双臂。
“他跟你提起过我?”
“不是,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我和莫琼树认识的?”
贺徽挑眉,嘟囔着嘴。
“我老早就见过莫琼树了,只是一直没敢去同他说话。从去年太后寿宴以后认识你,就发现他隔三差五来和氏医馆找你,每次还悄悄的。我以为你和莫琼树有一腿,因为莫琼树从不对女子感兴趣。”
好家伙,那么早就开始跟踪莫琼树了。
幸好这贺徽没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