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话的结果并不愉快。
分开来的两个人一个回了帐篷，一个在河边的大石头坐下。
沈凌云没坐多长时间，大壮就拿着他的小网兜从一旁跑了过来。
“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抓鱼吗，咱们下河呀。”
“现在已经入秋了，河水凉，不适合抓鱼。你不是带工具了吗？用你那小网抓吧。”
“不嘛，不嘛，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今天要给我抓鱼吃，哥哥你不能骗我。”
大壮扯着他的胳膊乱晃，让他本就繁乱的心思更加烦躁。
他抓了抓头发，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一边玩去，别在这捣乱！”
听到这话，刚刚还闹哄哄的大壮突然就不动了。
不用看，沈凌云都知道大壮的玻璃心肯定又受不了了。
估计又要哭。
他用力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大壮。
“你先乖乖去玩，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待看到大壮的表情，他突然就怔住了。
大壮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反而一脸认真的道：
“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大壮给你讲个笑话吧？”
见沈凌云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沈凌云身边坐下。
见他没撵自己，大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偷偷抬起手拉住沈凌云的袖子。
“哥哥，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大壮说，大壮愿意一直陪着哥哥。”
万一哥哥像电视里说的那样，一时想不开跳河怎么办。
他就这么一个哥哥，可不能让他出事儿。
必须拉住了。
沈凌云不知他心中所想，任由他拉着。
两人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前方的水面。
河水哗啦啦流个不停，冲击着水里的石头。
偶尔有一条条小鱼逆着水流往上游。
坐了月末半个小时，沈凌云回头看着大壮。
“你不感觉无聊吗？”
要知道，大壮每天不是这跑那跑，就是瞎闹腾。
一分钟都闲不住。
现在竟然乖乖在他身边，不废话，不乱动做了这么长时间。
就挺稀奇的。
大壮用力点头。
“好无聊！”
“可是哥哥更重要！哥哥心情不好，大壮想陪着，大壮喜欢哥哥，想让哥哥更好。”
大壮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真诚。
沈凌云突然就想通了。
于琪的做法他不赞同。
可他不能否认，于琪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
沈凌云抬手揉了揉大壮的脑袋，笑道：“年纪不大，操的心不少。我现在好得很，你快一边玩去吧。”
同样是让大壮去玩的话，他敏感地发现，哥哥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好的哥哥，那我去玩了。”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抬脚就走。
可能是他坐的时间有些长，脚坐麻了，脚下突然踩空。
而后。
就听噗通一声。
大壮在沈凌云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坐进了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沈凌云身前的河水特别浅，下面都是大石头。
硌得大壮屁股生疼。
他笨拙得想要站起身，脚一滑又坐了回去。
甩出一片黑泥水。
他瘪着嘴抬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只是还没等眼泪掉出来，他就看见自己身前，被溅了一身泥的沈凌云。
尤其是那帅气白净的脸上，还趴着一块大黑泥。
地心引力勾引着大黑泥缓缓下滑。
沈凌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泛着幽幽冷光。
大壮打了个哆嗦，想跟沈凌云道歉。
没等他张嘴，大黑泥从沈凌云脸上掉落，吧唧一下，呼在衣服上。
“噗……”
大壮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上沈凌云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大壮一把捂住嘴，打开了震动模式。
他坐在水里，脸憋得通红，身体一抖一抖地，屁股下的浑水就没清亮过。
沈凌云盯着大壮的脑瓜顶看了两秒，跟着他一起笑。
听见动静赶来的于琪等人见兄弟俩没事儿，放心下来也觉得他们现在的造型好笑。
大壮见哥哥没生气，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扬手往他身上泼水。
反正两人衣服已经湿了，直接下水打起了水仗。
“行了，你们别玩了，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别弄感冒了。”
大壮当即摇头。
“不凉，这水可热乎了。”
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河里的水不那么凉。
先前他给大壮检查时，发现他身体壮得像头牛。
否则沈凌云也不会任由大壮在水里待那么长时间。
两人越走越深。
上一秒还在开心地扬水的大壮动作一顿，一个猛子扎进一旁的水里。
沈凌云心头一紧。
刚要跟上，就看见大壮从水里钻了出来。
他两只手死死地抓着一条约莫有5、6斤的大鲫鱼。
鲫鱼嘴一张一合，尾巴不断摇晃，拍打着大壮的胳膊。
他裂开一嘴大白牙，笑道：“哥哥你看我厉不厉害，这条鱼好大。”
“厉害！”
沈凌云竖起一只大拇指，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是怎么抓到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啊？”
大壮确实厉害。
别看钓鱼，捞鱼简单。
可徒手抓鱼，一般人都做不到。
他这么问，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勾起大壮的记忆。
大壮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很难吗？我一下水就会了啊。还知道什么鱼能吃，什么鱼不能吃……咦？还有不能吃的鱼？”
大壮说完自己都惊呆了。
沈凌云：“……”
得儿。
看来是白问。
大壮脑袋里的血块早就消了，只是他自己不想想起以前的一切。
他好像……
更喜欢现在这种什么都不用干，为所欲为的年纪。
算了。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不管怎么样，他叫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哥哥。
到了时间，他自己就想起来了。
思忖间。
大壮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把他那条鱼扔到岸上，转身回去继续抓鱼。
“哥哥你抓不到鱼没关系，大壮能抓，中午咱们吃大壮抓的鱼鱼！”
说完，又一猛子扎进水里。
他都进水了，沈凌云还能看见他留在外面，那高高翘起的尾巴。
“嘿~沈大壮你是在挑衅我吗？”
“我这小暴脾气！”
“咱俩今儿就比比，谁抓的鱼多。”
说完，也跟着扎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