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云那些话像机关枪一样。
突突突。
突突突。
压根不给她插嘴反驳的机会。
呼……呼……
郭霞气的呼呲呼呲喘着粗气。
眼睛里遍布红血丝，眼神好似要吃了沈凌云一样。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暗道不能冲动。
要是她今天动了手，那向阳村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可沈凌云最后一句话，瞬间把她勉强控制的理智打破。
她疯了一样冲向沈凌云。
“放你娘的狗臭屁，小臂崽子，你出事儿了我闺女都不会出事儿。你要是在敢胡咧咧，老娘撕了你的嘴！”
沈凌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郭霞打到。
他一个闪身躲开郭霞的动作。
轻飘飘地一挥手，郭霞便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郭霞。
“怎么？觉得我说的话不好听？”
“那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夜里，赵秀秀一个人去了河边想要自杀？”
“要不是被我撞见，她现在已经变成一捧灰，不知道在哪儿个山头埋着呢，你还能逼迫她出去相亲吗？”
说话时，他手指微微弹动。
一丝白色粉末落在郭霞身上。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
大脑一片空白。
压根没注意沈凌云的动作。
狰狞的表情卡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收，配上那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起来扭曲又难看。
“不，不可能。肯定是你撒谎骗我。秀秀那么乖，那么孝顺，怎么可能会抛下我？”
“对，一定是你骗我！”
“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
“我过来找你，是因为我刚刚看见赵秀秀，觉得她有些不对，想让你晚上多看着点她，别让她做傻事儿……”
到底是一条人命，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沈凌云做不到坐视不管。
该说的他应说了。
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她们自己。
不过看郭霞现在的反应，应该是听进去刚才那些话了。
这证明她还有救。
沈凌云后面说了什么郭霞没听见。
她怔愣地坐在地上好半晌。
此时的她。
满脑子都是刚刚闺女那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
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顾不得跟沈凌云争辩，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家跑。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家大门外时，突然停住脚步。
看着自家那紧闭的大铁门，踌躇着不敢进去。
在外面站了五六分钟。
她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走进去，直奔赵秀秀房间。
一进去。
她就看见躺在炕上的赵秀秀。
她身上没盖被子，就那么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时不时眨一下眼睛。
见自家闺女没事儿，郭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该死的沈凌云，净吓唬她。
说什么秀秀要自杀，她这不是好好的。
不过秀秀现在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她也不敢太刺激她。
想了想。
她走到炕边。
“这次的相亲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妈不逼你了。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把身体养好再说吧，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了。”
到底是自己女儿，郭霞怎么可能不爱。
只不过她爱的表达方式有些问题。
就比如她现在说的这些话。
明明是服软的话，可硬让她说成了责备、抱怨，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
赵秀秀睫毛颤了颤。
心中苦涩更浓。
把身体养好再说的意思就是，她病好了，还要继续去相亲。
她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不是排斥相亲。
是排斥妈妈这种以‘为你好’‘疼爱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等关心为理由的掌控。
郭霞见赵秀秀不说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自己都已经服软了，她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还跟自己置气呢？
她伸手推了推赵秀秀。
“我说话你听没听见，你倒是回个话啊。”
“我知道了。”
见她有反应，郭霞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心中暗骂沈凌云那小子能扒瞎。
她闺女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哪儿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既然身体虚就好好养着，不能不吃饭，我去厨房给你做饭。”
“秀秀，你要知道，我是你亲妈，无论什么时候，我才是那个最向着你的人，别人那都是不安好心。”
“那网上不是说了吗，除了你爸妈，没有人盼着你好。那些跟你说乱七八糟的人以后少搭理。”
刚开始那一句话还能听。
可说到后面，她又忍不住说教，熟悉的老一套说辞又蹦出来了。
赵秀秀嘴唇紧抿，双手用力握拳。
指甲扎进手心，把她手心都扎破了。
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面容平静地听着郭霞絮叨。
她说得痛快了，压根没注意赵秀秀那如死水般的眸子中，闪过的那一丝决绝。
郭霞等自己说够了，才转身出去做饭。
赵秀秀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郭霞怕她身体承受不了，特意给她熬了养胃的粥。
赵秀秀喝完，继续躺回到炕上睡觉。
郭霞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因为绝食，造成的身体虚弱。
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给她好好补一补。
晚上吃完饭。
郭霞收拾完厨房，因着不放心赵秀秀，去她那屋看了一眼。
见她好好地躺在炕上睡觉，便也回屋睡觉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关上门的瞬间。
躺在炕上睡觉的赵秀秀缓缓睁开了眼。
许是今天太过担心赵秀秀，她耗费的心神太多。
郭霞几乎是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不过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一直在做梦。
睡梦中。
赵秀秀听了她的话，在城里找了个有钱人嫁了。
不过她过得并不幸福。
那男人家里条件虽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家暴男。
两人刚结婚没多久，男人便露出本性。
但凡有一点不顺心，不开心的事情，就拿赵秀秀当出气筒。
赵秀秀旧伤未好就叠加新伤，身上青青紫紫就没好过。
郭霞是在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看着女儿的惨状，她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想要去帮女儿，可她压根碰不到对方，只能站在一旁无助地哭诉。
“不要，不要打了，畜生你别打了，呜呜呜……”
可无论她怎么叫都没用，男人依旧对着地上的赵秀秀拳打脚踢。
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一道呵斥声从身后响起。
“王八蛋，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打我女儿的。你个畜生！”
转身看去。
郭霞就看见‘自己’扔下手里的东西，二话不说冲上前，替自己闺女出气。
被撞破的男人没有一点心虚，反而彻底撕下伪装，连带着郭霞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