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猎人守则第一条:确定好目标,就要努力向目标前行,过程之中积极准备,务求结局万无一失,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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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涂山璟失踪的第三个月。
时至岁末,四季如春的青丘上也飘落了片片白雪。
年底了,涂山氏遍布大荒的生意都开始统计利润盈亏。
涂山氏老夫人心力不济,便一早唤了意映在身边,看着她核算账目。面见掌事。
——这本也是防风小姐在家做惯的事情了,虽然涂山氏的产业比防风氏要大很多,但她做来,依然不慌不乱。
有些许疑惑处,就先记下来,再趁涂山氏老夫人精神稍好时请教。
涂山老夫人在教她之时,也很用心。
好似是真将防风意映当做了孙媳,尽心竭力的培养她,教她如何去做一位合格的世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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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璟失踪半年后,
在防风意映的陪伴下,涂山氏老夫人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
冬去春来,天气好时,已经可以被人搀扶着外出走走。
防风意映计划中,猎杀涂山篌的时机,也出现了……
等等。
“意映,情况不对啊!”
夜雪,一个表面上雪白雪白,神骏圣洁的飞马,实际上却是一只妖兽。
因为血脉特殊的原因,哪怕修为已经不低,却一直都无法化形……只有一个全身上下黑漆麻乌,而双瞳似血的第二形态。
那种形态下的夜雪,被防风意映的师父称为梦靥兽。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着短时间内虚化自己,在别人梦境之中穿行的能力。跑的很快,可以日行五千里。
甚至,除了以上两种逃生神技外,夜雪还有一个能力:他能在自己见过的任何人身上打下无形标记,三天之内,模糊感知到被标记者周围环境。
——嗯,不得不说,这样的夜雪,真是一个赏金猎人最佳的伙伴,没有之一。
………………
“什么不对?”防风意映蹙眉说道,“涂山篌这次出去私会很重要的人了?现在周围高手很多?”
如果是那样的画面,她就要另找机会动手了。
夜雪:“不是。”
虽然涂山篌现在周围高手确实不少,但夜雪认为自己和防风意映也不是庸手啊!真要出手猎杀,杀了涂山篌就跑……夜雪是很有信心的。
防风意映:“那是怎么了?”
“我看见你未婚夫了。”夜雪说,“涂山璟,活着的………虽然他现在正被涂山篌一个劲的上刑,感觉就快要死掉的样子。”
“什么?”防风意映大吃一惊。
她揪住夜雪鬃毛,质疑的道:“你知道涂山璟是什么模样吗?确定没有认错人?别随便看见一只狐狸就把他当成涂山少主啊!”
“涂山篌叫他璟……”夜雪大而溜圆的马眼眨了一眨,道:“他身上的气息和普通狐狸很不一样,和青丘上其他涂山氏神族的气息也不太一样……长的也很像淑慧从前画过的,涂山璟的样子……”
“意映,涂山璟没死,那咱们还要去杀涂山篌么?”
这是一个好问题。
如果涂山璟死了,那么看在婚约一场的份上,防风意映为他报仇理所应当。便算尽了未婚妻的情义。
可他要是没死……
[师父说,赏金猎人守则第二条:箭无虚发,贼不走空。成熟的猎人,不做没有委托,报酬未定的单子。]
“涂山篌在赏金榜上有悬赏么?”防风意映也眨了眨眼。
“没有。”夜雪平静的道:“赏金榜是大荒王室并各大家族联合发布,那上面怎么可能会出现涂山氏大公子的名字呢!”
就算曋氏或者赤水氏的某些人也想杀了涂山篌给涂山璟报仇,人家也大可以自己派人动手,犯不着悬赏雇凶那么麻烦。
“喔,没人悬赏的话……”
防风意映说,“那我们就先别杀他了。”
她没有兴趣理会涂山氏两兄弟争权夺利的事情。
夜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回青丘么?还是回去家里。”
“我们……”
防风意映犹豫了一下。
前番涂山篌曾说过的话又在脑中回响:
他说,涂山璟是听说了有关她的消息,才会轻信涂山篌,最终遭了他毒手的。
订婚数年,那位未婚夫虽一直忙于家事,从未与她见过面。可各个节庆日里,来自涂山氏的礼物,从不在防风小姐案上缺席。
容貌清绝,才华横溢……
防风意映知道,自己心里是更喜爱阳刚英武的男子,可做为夫婿,涂山璟的条件,在大荒之中,也确实是没得挑了。
“我们不回去。”防风意映打定了主意,对夜雪道:“我们去救涂山璟。”
夜雪:“我们去么?我以为你会选择回去把这消息告诉涂山氏老夫人,或者曋氏,赤水氏的人,让他们去救涂山璟呢!”
哪怕是要防风氏出手呢……
防风族长他们派人营救出了涂山少主,这是大恩,是人情……防风意映带着他去了。
哪怕最后救出了人,防风意映苦心经营了这许多年的大家闺秀形象八成也毁了。
“你不是说,涂山璟现在正在受刑,奄奄一息了么?”防风意映没好气道,“救人如救火,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等待支援啊!”
“你也不怕最后人救出来了,他还要退婚?”夜雪咴咴咴的笑着。“你这些年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的吧……”
没有无数猎物的性命做祭,是养不出来神射手的。
防风意映是真心的热爱射箭,也是真心的喜欢狩猎……可她的喜好,并不太符合而今的普世价值观。
天下承平日久,和数百年前各方乱战,群雄并起的时候,到底是不一样了。
“闭嘴,飞你的吧!”防风意映又摸了摸手腕上面那轮弯月。
[师父说,猎人守则第三条: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路见不平,一文可以买命。仁义在前,纵千金吾亦不取。]
“做人呢,可以没底线,但一定要有原则……涂山璟有我这种未婚妻是他祖上积德了。我会去救他……如果、如果他不知惜福,敢挑剔我……我就把他一身狐毛全给剃了!”
然后甩封休书的事情罢了。
一码归一码。
反正现在防风意映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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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地牢,不见天日。
唯有青石墙壁上疏落点缀的油灯,散发出缕缕昏黄光线。
一道道的黑沉铁索,从墙壁上延伸而出,穿透了涂山璟的琵琶骨,将之锁死在了这牢中……
啪——啪——
涂山篌拿着沾了蜜水的皮鞭,一下下的抽打着涂山璟本应提拔无瑕如临风玉树的身体。
而现在,涂山璟身上,除了脸庞以外,其他位置几乎已看不见一寸好肉。
鞭伤、刀伤、火烙、蜡灼……包括雷属灵力的震砍之伤……
人类能想到的一切刑罚,涂山篌似乎都想要在涂山璟身上实验一遍,并且,他而今也已几乎做到了。
所以这位涂山氏的大公子便又想出了些新奇方法来折磨人:比如单纯的鞭打涂山璟已满足不了他,他便要在鞭子上涂蜜,再引蚂蚁去咬涂山璟伤口上吸食蜜水……
比如单纯的刀割,他觉得太无趣简单,发泄不出他心里对涂山璟深深的嫉恨……所以便要在割的位置上大动脑筋。
譬如分开涂山璟双腿,拿着蝉翼般的小刀,一片片的去割他腿根上面最嫩的肉。
………………
“变态啊……”
通过标记感知到的画面毕竟不太清晰,夜雪直到载着防风意映化虚赶至这隐秘地牢时,才看清楚涂山篌究竟对涂山璟做了什么。
对此,他心里唯有一个念头,“意映,这家伙猥亵你未婚夫,你头上这是绿了啊!”
防风意映:……
她没有去理会思想清奇的夜雪。
只是心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目标:救出涂山璟。
所以当夜雪带着她穿透墙壁,在这牢狱中显出身形,防风意映第一时间挽弓搭箭,三箭齐发……
两道似虚似实的灵力光箭分别以妙到毫巅,不多一分、不少一点的力度射断了涂山身上吊着他的两道铁索。
而另一道,则射中了涂山篌脐下三寸、丹田气海。
距离太近了……
涂山篌从未想过这世上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行入这地牢。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避过防风意映的箭。
而防风意映一招得手,也不恋战。
——她谨记自己此行是救人来的,而非为了杀人。
所以这厢涂山璟身上束缚一解,她便御使着夜雪上前一步,接住了涂山璟无力软倒的身躯……
然后夜雪再度虚化身形,连带着背上两人一起,潜行进入众生无形的梦境里。
完美避开了下一瞬,被这一番牢房惊变吸引来的侍卫、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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