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结束，完成此行的首要任务，第二天，风羿又去图书馆的资料库，翻看隔壁气象研讨会的现场录制视频。
放入资料库能公开查看的，是经过剪辑的视频，并不完全，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不过，里面并没有风羿想知道的内容。
看完又查一会儿的资料，他才离开图书馆。
没让小甲来接，风羿打算在外面走一走，放松一下脑子。顺便思考大脑中堆积的各种疑问。
最大的疑问是，姑奶奶投资“蝴蝶计划”，还有什么目的？
巨资砸进去，如果只是纯粹的支持，不会特意将始祖工厂与之划清界限。她留下的那些话，又有什么深层含义？
有些事情，管家是无法知道的，必须是同族人才会感受到。
但风羿对姑奶奶的行事风格也不够了解，未能领会其中深意。
他并不是那种聪明人。
或许，真的要等“蝴蝶计划”实战演练的时候，去现场看一看才能解惑。
没有清扫的区域，还有厚厚一层雪，但天空已经放晴。
今年气候的小波动，N城这场雪下得有些大。阳光照在雪层，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市区还好，路面都清理过，周围都是一栋栋高耸的大楼。但是在市郊，低密度的住宅区域，大片大片的草地和树林覆盖着白雪。
风羿拿出墨镜戴上。
周围拍照赏雪的人，也有戴墨镜的，并不止风羿一个。有的戴墨镜是为了护眼，有的纯属凹造型。
风羿还看到有人直接戴着滑雪镜，估计是想在附近合适的地方玩一玩。
风羿在路边缓缓走着，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接听。
“豹叔？”
“风羿，你还在N城吧？现在在哪，有空没？咱一起吃个饭，好不容易来了，咱聊一聊。”
豹叔没那么闲，现在能打这个电话，说明他也正好有空。过了这个时间，豹叔就算有心，也未必能腾出时间来。
风羿这边已经完成任务，没别的事情。
“行啊。我现在的位置……”
风羿看看周围，没看到明显路牌，直接发了个定位。
“你跑那么远堆雪人去了？”电话那边豹叔说笑着。
“只是来这边走走。”风羿道。
“没车跟着？那你不用叫你司机了，原地稍微等一会儿，我让人去接你。”
通完电话，风羿也没再往前走了，就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一群小孩堆雪人。
看了会儿，没意思，又抬头看向更远处，脑袋放空，什么复杂的事情都不想。
不过很快，一些气味让风羿拉回注意力。
仔细分辨，抬眼看过去。
一个穿着毛大衣的潮男，拿着电话边走边聊，不知说到什么，一阵嘎嘎乱笑。
风羿的视线落在他的皮草外套上。灰色皮毛，带着渐变的深浅颜色。
在对方走来时，风羿并没有让开，脚步一挪，挡在对方面前。
“嘿！长眼睛了吗？！你踏马挡路了！”
那人嚷嚷着，快速对比了下两人的体型，抬脚继续往前，肩膀狠狠撞了风羿一下。然后发现风羿没动，他反而把自己撞疼了。
呲了呲牙，他张嘴就是一连串含“f**k”量极高的感叹句。
在他抬手，拍肩膀的时候，风羿的视线又落在他的皮手套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高档货？！”
他以一种不屑的、高高在上的目光，上下打量风羿。
因为要去图书馆资料库，风羿今天穿得很休闲，还特意背了一个方便装文件和书写工具的背包，嗯，交流会送的纪念品套装中的背包。
风羿没有在意对方轻蔑的目光，而是道：
“你身上穿的这件七匹狼……七匹成年狼，的毛皮……”
那人微微一愣，然后又撇了撇嘴：“你要不要再想想你刚才说了什么？”
风羿还是静静看着他。从对方的情绪信息来判断，对方是知道真相的。
这就很刑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潮男目光闪烁，但并没有怯意。
他身上穿得这身皮草，确实是狼皮制成，还是他亲自去猎的。
利用合法狩猎地的掩护，去禁猎区偷偷猎杀那边皮质更好的狼，还猎杀了当地受《保护法》保护的鹿。
他们干这种骚操作不是第一次了，没有被发现过。
自己猎杀的猎物，制作成皮草大衣和手套，穿上更有成就感，更满足！
如今彷生皮毛市场交易量很大，顶级彷皮制作出来的跟真皮差不多，一般人很难分辨，在N城，穿顶级彷皮的人非常多，他就算穿真的出来，也不显眼。
他在外跟人说的都是顶级彷皮的料，请顶尖工坊定制而成。
反正之前没人看出来，又或者是有人怀疑，但没敢说。
哪知道今天出来会友，都快到地方了，突然碰到一个傻x，就这么说破了！
还说得这么肯定！
不过，他一点都不怕。
平时嚣张惯了，就算现在被人揭穿，不仅没一点惊慌失措，反而饶有兴致看着风羿。
“你家卖皮草的？”他说。
“并不是。”风羿道。
“听着，你知道这是哪里吧？我很有钱！”他又说。
“我也很有钱。”风羿跟着道。
“我还有贵族血统！”
“这么巧，我也是。”
风羿说这话一点都不心虚。
论血统，论历史底蕴，什么样的贵族能比得上我族？！
潮男被风羿这接连的“我也很有钱”“这么巧，我也是”给气笑了。
他可不信风羿这话。
“嘿，小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你违法了。”
“呵，是吗，那又怎么样？”
他拨了拨自己时髦的发型。起风了，发型有点乱。
然后，他指着风羿：“给你个忠告，虽然对你来说很煎熬，但是，我劝你还是记下。按我说的规则玩，然后抽身离去，大家都毫发无伤，听明白了吗？”
威胁意味很浓。
风羿没说话。但依然挡在他面前。
“看来你没听懂。”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兄弟正在过来的路上。现在，你可以转身，然后跑回家找个地方哭去吧！哈哈哈！”
风羿：“你兄弟是跟你一起偷猎的？”
那人懒洋洋地道：“啊，所以呢？”
他悠然取出一支烟点燃，吐了一口烟圈，然后以风羿的墨镜当镜子，整理头发丝，满不在乎地说：
“那你报警抓我吧。”
风羿定定看了他几秒，拿起手机拨号。
那人扫了眼，一眼看出来不是按的报警电话，发出一声嗤笑。
“还以为你多有种，这样就能吓住我？你刚才根本就不是打的报警电话！需要我帮你拨号吗？嗯？我用我的手机帮你拨，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左脚进去，右脚就能出来！哈哈哈！”
肆无忌惮继续释放嘲讽。
“算了，我兄弟马上到，你也别走了，让你今天看看社会的残酷面。这里是不禁枪的，下次长点记性，如果有下次的话。”
路的一端，一辆蓝色的私家车气势汹汹朝这边开过来。
而几乎在这辆车出现的同时，路的另一端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也朝这里快速驶过来。车上还有联保局的标志。
风羿笑道：“你也别走了，今天也请你看看社会的残酷面。”
潮男顺着风羿的目光看过去，待看清那辆车上的标志，刚才脸上放肆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身就跑！
谁不知道联保局的疯狗？！
但是那身狼皮严重限制了他的行动速度！
而联保局的调查员又是什么身体素质？只要对准目标，跑起来比猎狗还勐！
停车追上去的一名调查员飞扑，将“七匹狼”潮男摁在地上。
融化的雪水掺着泥灰，他半边脸都沾上了污迹。
而那辆蓝色的私家车，见势不对，一个紧急转向，开熘。
联保局的车也紧跟上去。
被抓的潮男，脸都变了一个色，嘴上还依然叫喊着“我爸是……”
挣扎中又被按地上，啃了一嘴路边混着泥水的雪。
被扭着胳膊从地上拉起来，他看向风羿的眼神凶狠：“小子我记住你了！你以后走路上小心……”
狠话说到一半。
路前方，一辆又一辆，接连三辆黑色商务车驶过来。
车靠边停下来，七八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从车里出来。
被抓的那潮男气势一弱。
抓人的联保局调查员此时也是浑身紧绷，拉高警惕，并准备呼叫支援。
风羿赶忙对那名调查员说：“别紧张，是来接我的人。”
这几位确实是豹叔派过来的，车的型号和车牌，以及领头的那人，都跟豹叔发来的照片一样。
风羿跟豹叔说一辆车就够了，但豹叔不放心。
在豹叔看来，风羿如今的身份名气，三辆已经是最低配置了！真要是疏忽出了事，他可担不起责任！
“下午好，风羿先生，豹哥让我来接您。”领头的黑衣男礼貌地说道。
“麻烦你们稍微等一等，这边有点事要处理。我跟豹叔解释。”
“没事，您先忙。”
不远处，原本在雪地上玩耍的那些人，小孩子被家长带远，成年人倒是围过来看热闹，还拿着手机拍视频。
尤其是被抓的那个人，来了好几个特写镜头。
沾着雪水的那身狼皮大衣，在阳光下似乎闪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