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祯皇帝暗示王承恩在秦锋身边安插耳目、以便时时监控之际,秦锋已经带着熊大、熊二和十名亲兵,快马加鞭,回到了住所当中。
回到住所之后,秦锋没有为自己当上武安伯大摆酒宴、热烈庆祝,而是独坐寝室当中,静心沉思起来。
沉思着《道德经》中的一句名言: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秦锋认为这句名言和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相配。
今天在奉天殿上,皇帝当着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们的面,下旨加封自己为武安伯、荣禄大夫、食禄一千石,还赏赐了一块可以免罪的金书铁券,真可谓是圣眷优隆、风光无限。
可在无限风光当中,却暗藏着巨大危机,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危机从何而来?
来自于东林党人!
在陕西的时候,自己杀了一大批贪污赈灾钱粮的官员,其中很多都是东林党人,或者与东林党人有着密切关系!
比如被钝刀斩首的华州知州—丁不群,就是东林党魁—内阁首辅—周延儒的得意门生之一!
东林党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肯定会报复自己的,今天上朝途中遇到的那次袭击就是一个信号,后面肯定还有很多更猛烈、更卑鄙的报复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面对这种情况,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提着重礼,上门求和?
那不是自己的风格,何况以东林党人的秉性,就算自己一步一叩首的上门求和,也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既然不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只有你死我活了,而自己要想平安无事,就必须先下手为强!
至于目标:就是现任内阁首辅—周延儒,只要让其下台,就能大大削弱东林党人在朝廷上的实力,那样自己就安全了。
一个小小的边军副总兵,要将堂堂的内阁首辅大臣搞下台,这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不自量力了?
是有点,却并非全无可能!
要知道,一根绣花针虽小,只要扎在要害位置上,就能让一头大象丧命!
同样的,只要自己好好谋划、精心布局,就能将内阁首辅—周延儒搞下台。
至于办法吗,拍拍小肚子,很快就涌出了一个:打草惊蛇……苦肉计……自投罗网……无字天书……自己的目的就能达到了,嘿嘿!
………………
第二天上午,秦锋准备妥当之后,准备出门一趟,并挑选了两名相貌普通的亲兵做随从,却没带最信任的熊大和熊二。
没办法,熊大、熊二的体型太魁梧了,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引人注意。
而这次是秘密出行,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因此没有带熊大、熊二,而是挑选了两名相貌普通、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亲兵做随从!
长话短说。
准备妥当之后,秦锋和两名亲兵都换上了平常百姓的衣服,从后角门离开了府邸,又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了京师的大街上!
“公子爷行行好吧,小人已经整整三天没吃饭了,马上就要饿死了!”
“滚开,臭要饭的,别挡了本大爷的路,大爷正要去怡春院喝花酒呢,哈哈!”
……
京师的大街上非常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其中既有大腹便便的商人,也有瘦骨嶙峋的苦力,既有锦衣华服、挥金如土的贵族公子,也有为了一口吃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落魄乞丐,贫富差距非常之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秦锋一边默念着杜甫的古诗,一边掏出铜钱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们,给的不多,每人十几枚而已!
为何不多给一些呢?
很简单,给十几枚铜钱,乞丐们可以拿着吃几顿饱饭,多撑一段时间,若是给一锭金子、一锭银子,乞丐们是保不住的,必定被歹人抢走,还可能因此丢了性命,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为何不将乞丐们带走,妥善安置起来呢?
以秦锋的能力,安置一条街上的乞丐不成问题。
可安置得了一条街上的乞丐,安置得了全京师的乞丐吗、安置得了全国的乞丐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只有掌握天下,明法纪、行仁政、才能让百姓们都吃饱穿暖,不再有人沿街乞讨,为了这个崇高目标,好好努力吧!
……………
三人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崇文门大街,大街东侧有一家玉器铺子——雅玉斋,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来这里做什么,购买玉器吗?
不是。
秦锋来到雅玉斋,是为了面见一个人:内阁次辅—温体仁!
现在的朝廷上,周延儒是内阁首辅、温体仁是内阁次辅,按理来说,二人应该精诚团结,一起辅佐皇帝才对。
事实上,二人是面和心不和,没少了暗争暗斗,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秦锋要想搞掉周延儒,必须借助温体仁的力量才行,而为了保密起见,这件事不能直接上门商议,最好是私下见面,地点选在雅玉斋最合适了,因为这家玉器铺子的东家就是温体仁。
温体仁身为内阁次辅,为何要开一家玉石铺子呢,与商人们为伍,不怕有失身份吗?
自然有原因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办事,秦锋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故而第一次进京勤王之时,就亲自携带重礼,上门拜访了还在坐冷板凳的温体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之后的日子里,秦锋多次送金银珠宝给温体仁,继续加深双方的‘友谊!’
问题是,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若是直接送到温体仁的府上,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一旦被政敌告到皇帝那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怎么办?
不是事!
别看温体仁治理国家的水平一般般,收受贿赂的本事可是相当厉害的,立刻想出一个好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心腹人偷偷的开设了一家玉器铺子——雅玉斋。
成箱的黄金白银,全部抬到雅玉斋来,再带一两件普通的玉器离开。
如此一来,原本不合法的收受贿赂,就变成了合法的商业交易,反正黄金有价玉无价,玉石卖的贵一点,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而类似的店铺,温体仁还有三十多家,分布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中,都是用来收受贿赂的,其敛财之多,可见一斑!
………
让两名亲兵守在门口,秦锋迈步进了雅玉斋,里面有几名伙计在擦拭架子上的各种玉器,还有一位胖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扒拉算盘珠子。
见到秦锋进来了,胖掌柜的立刻迎了上来,抱拳行礼道:“在下富三金,欢迎客官光临鄙店,客官可是要买玉器吗?”
“不是!”
“哦,不买玉器的话,客官来此有何贵干?”
“见一位朋友!”
“敢问客官的朋友是?”
“这里不方便说,可否换个僻静的地方?”
“没问题,客官请随我来!”
胖掌柜点点头,而后将秦锋领到了后堂的一间空屋子当中。
进屋之后,秦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武安伯金印,亮了亮相,又收了回去。
胖掌柜能负责经营这家玉石铺子,其能力、眼力、见识自然都是不错的,见到金印之后,立刻就知道了秦锋的身份,连忙单膝下跪行礼道:“原来是秦将军大驾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秦将军莫要怪罪!”
“无妨,立刻告诉你们东家,秦某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与其商议,还请前来相见!”
“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送信,请将军大人稍候!”
胖掌柜转身离开了。
………
大半个时辰之后,胖掌柜回来了,还带来一名身穿常服、大帽遮脸的老者,正是内阁次辅—温体仁!
将温体仁领来之后,胖掌柜立刻退了出去,将房屋的大门紧紧关闭,而后守在门口,防止有人偷听。
至于屋子里面,交谈的声音非常低,具体谈的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
一个时辰之后,秦锋和温体仁结束了交谈,接着先后从屋子中离开,各自返回府邸去了。
而在二人秘谈的第二天,京师内出现了一股流言:内阁次辅—温体仁正在收集证据,准备参奏内阁首辅—周延儒,将其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