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镇的东北方向是纵横五百余里的毛乌素大沙漠,西北方向是面积更大的腾格里大沙漠。
而在两大沙漠中间有一条狭长的草原地带,向北可以通往河套平原的腹地,向南可以抵达白城子。
特默湖就位于这块狭长草原的中心位置,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
崇祯七年十一月初六,秦锋率领大军从榆林城出发,先向西快速推进,再折而向北。
十二天之后,经过长途跋涉,大军来到了特默湖附近。
特默湖本是一座方圆数十里的大湖,水量非常充沛,后因为降雨减少、连年大旱,湖水面积不断缩小,现在只剩下方圆十几里了。
湖周围的茂密草原,早就被天威军的纵火队一把大火烧干净了,只剩下满地灰烬、生机全无!
抵达之后,秦锋先是仔细的观察地形,而后下令:在特默湖东侧安营扎寨,并要将营寨修筑的固若金汤才行。
要知道,南下的女真军、蒙古军共有八万之众,全部是骑兵,而且久经沙场、经验丰富!
此番出征的天威军只有四万余人,主要是步兵,骑兵比较少,其中还充斥着大量新兵,没有战争经验!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又是在平原上交锋,这种情况下,只有修筑一座固若金汤的营地,自己一方才能站稳脚跟,进而克敌制胜!
道理都明白,可是营地并不好修!
抵抗骑兵进攻,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砍伐树木,大量的制作栏栅、鹿角、拒马……将营地团团包围起来。
问题是,特默湖周围大都是草原,树木本就不多,一把大火过后,更是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充足的树木,又如何大量的制作栏栅、鹿角、拒马呢?
没关系,秦锋有办法,那就是夯筑又高又厚的壁垒,其抗拒骑兵冲击的能力,比栏栅、鹿角、拒马强多了。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夯筑又高又厚的壁垒,需要用黏性比较强的黄土才行,而特默湖周围的土地,受两大沙漠的影响,沙化严重、又松又散,根本没法夯筑成坚固的壁垒,一碰就倒塌了,怎么办?
没关系,秦锋还有办法,可以效仿魏武帝—曹操的智谋:利用天寒、泼水筑造壁垒!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特默湖一带的温度已经比较低了,尤其到了夜间,更是降到了冰点以下。
于是乎,秦锋命令士兵们在营地周围挖壕沟,挖出来的土不要乱仍,全都屯积起来。
等到午夜时分,再命人从特默湖中大量取水,而后在营地周围倒一层水、铺一层土、再倒一层水,再铺一层土……不断循环往复。
因为温度低,水、土很快就冻结在一起。
结果一天一夜的功夫,不仅挖出了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还冻结出了一道又高又厚的坚固壁垒。
之后三天,又挖出三条又宽又深壕沟,冻结出三道坚固壁垒!
接下来,在营地周围设置陷马坑、绊马绳、铁蒺藜、冲天雷……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如此一来,大营设置的固若金汤,别说是八万骑兵了,就是十八万骑兵、二十八万骑兵都休想强攻进来。
而在修筑大营的同时,秦锋派出大量游骑兵,到北边探查情况。
根据探查结果判断,大营修筑好的第四天,女真、蒙古联军会抵达特默湖附近。
结果判断错了,女真、蒙古联军迟来了三天,而后在特默湖以北、距离五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
敌军来了,怎么办?
趁其立足未稳,全军出击,杀一个措手不及?
对付一般的敌人,这招是可以的,对付岳托、济尔哈朗这种经验丰富的沙场宿将,那就不够看的了,全军出击,必败无疑!
如何才能取胜呢?
放心吧,秦锋早有定策了!
……………
上午时分,天威军大营—中军大帐内,一场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中。
秦锋全身甲胄,居中而坐,乌云琪琪格同样全身甲胄,侧坐在旁边。
韩山君、董天豹、马勇、马武、耗子、曹变蛟、祖泽清……以及三十多名将校,按照官职大小,分坐大帐左右。
“昨天下午,雷某带着一哨人马前去探查情况,结果探查到,鞑子大营周围埋伏着大量人马,正设好圈套等着咱们往里钻呢,真是够阴险的!”
“幸好将军大人明智,没有全军出击,去攻打鞑子们的大营,否则非损失惨重不可!”
“岳托、济尔哈朗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想要打败二人,不是容易事啊!”
“不怕,有将军大人在,咱们天威军必胜!”
……
众人正讨论着呢,一名负责巡逻的哨长走了进来,叉手行礼道:“启禀将军大人,对面来了一小队人马,为首者报名:索尼,说是来下战书的,将军大人见是不见?”
“索尼……将人带来吧!”
“遵命!”
哨长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片刻之后返回,并带来一名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满脸精明之色的女真男子。
女真男子进帐之后,先是打量了秦锋一番,而后效仿汉人礼节抱拳说道:“大金—正黄旗下—三等甲喇章京—索尼,见过秦将军!”
“索尼,你是出身女真八大姓中的赫舍里氏吗?”
“正是!”
“你父亲叫硕色,精通汉、蒙古、女真三种文字?”
“正是,没想到,秦将军竟然知道末将的家世!”
“呵呵,偶然知之而已!”
秦锋没说实话,不是偶然知之,而是详细调查过,还在书房的柜子里面,专门为索尼建立了档案。
因为这个索尼不是一般人,以后在女真政权当中,会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在原来的历史上,更是做了康熙朝的四大辅臣之首,掌管国家的军政大权!
索尼一声吼,朝堂抖三抖,便是最好的诠释了。
……
“索尼,你来下战书?”
“正是!”
“战书何在?”
“在这里,请将军过目!”
说话间,索尼从怀中掏出一份战书,双手递上。
熊大上前几步,伸手接过了战书,检查一番,没有问题,这才交到秦锋手中。
可当秦锋翻看战书之时,却是一惊!
战书是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写的,相约明天上午辰时,两军对阵、决一死战,这没有什么。
吃惊的是,战书当中夹着一封书信,信封上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大明—榆林镇副总兵—秦将军亲启——大金—天聪汗—皇太极敬上!
竟然是皇太极的亲笔书信,这可太有意思了,难怪是正黄旗的索尼来下战书呢,原来这封书信才是重头戏!
秦锋立刻扯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仔细观看起来:
皇太极在书信中,首先分析了天下大势,认为大明开国二百六十余年,传承到了现在,皇帝无能、官员腐败,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再加上天灾人祸不断,灭亡已是必然之事了。
大明灭亡之后,能够取而代之,统御天下万民的,必然是自己的大金!
希望秦锋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点率众前来归顺,并开出了五大优待条件:
一是加封秦锋为正黄旗的固山额真。
女真人分为八旗,每旗设有旗主一人,为全旗身份最尊贵者,由大汗或者某位贝勒担任,正黄旗的旗主就是皇太极本人。
另设固山额真一人,负责辅佐旗主,处理一切军政事务,算是旗内第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享有诸多特权!
因为这个职位太重要了,故而女真政权开创以来,固山额真一职只授予女真贵族,蒙古人、汉人皆不能担任。
现在皇太极拿出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职位来,可谓是出手大方!
二是将自己和大福晋—哲哲生育的嫡长女、现年十三岁的固伦温庄格格—马喀塔嫁予秦锋为妻,赐予秦锋‘固伦额驸’称号。
固伦,在女真语中是尊贵的意思,只有大汗的嫡出儿子、女儿、女婿能使用这一称号,比固伦低一级的是和硕。
皇太极还在信中写到,知道秦锋有原配夫人—晋玉娘,而且夫妻感情极好,自己的女儿可以和晋玉娘并为正妻,不分大小,这样秦锋就不必休妻了。
三是赐予秦锋沈阳城内的豪华府邸一座,黄金两万两、白银二十万两、奴婢五百人……大型庄园二十座,骏马一万匹、壮牛两万头、肥羊二十万只。
其四,凡秦锋麾下将士,愿意一同归顺者,人人官升一级,人人皆有赏赐,并赐予房屋、土地、奴仆、牲畜……保证比大明朝那边的待遇好!
其五,若有别的条件,秦锋可以提出来,只要能做到的,自己一律答应。
官职、美女、财富、权力……皇太极全都许诺了,还能继续加码,可谓是下了血本!
面对这样的诱惑条件,秦锋又做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