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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凤囚凰 > 一百七十五章 建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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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杀你……”

“是你自己寻死……”

“你别来找我……别来……”

“不要过来啊……”

“啊!”

刘子业一声惊叫,从床上弹坐起来,他神色惊惶,汗水不断地从他的脸上身上冒出,很快便浸湿了单薄的内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空洞迷惘的眼睛才渐渐恢复了焦距。

他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心脏依旧在激烈跳动着,脑海中不断回放在梦中的情形,却是粉黛一直瞪着他,伸出两只手一直掐他的脖子。

他还记得那日得知粉黛自杀的消息后,他去看了眼粉黛的尸身,娇小少女的颈上勒出黑紫色的瘀痕,生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诉说着主人的怨愤和不甘。

他怕给阿姐知道,就将粉黛宫中的宫女太监统统杀了给陪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粉黛的死讯还是没几天功夫便传遍宫廷内外,甚至听说好像传到了市井之中。

怎么会这样?

刘子业焦躁又愤怒地想,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时不时地便陷入易怒的暴躁之中,就连折磨宫女取乐,也不能让他焦虑的心情舒缓。

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死去的粉黛,好几个晚上,她都在他的梦里纠缠,每每让他在噩梦中惊醒。

要是阿姐在便好了。

他烦躁地想。

翻身走下床,刘子业光脚踩在地面的毛毯上,内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掀开窗子望向外面,发现天际已经开始微微的发白。

轮廓变淡的圆月在天边挂着,显出来有些发白,刘子业皱起眉毛,回想起来楚玉便是连夜离开的,神情又禁不住阴沉起来。

他在屋里一有动静,外面守夜的太监便立即觉察了,连忙进屋来问皇帝有没有什么需要,刘子业原要挥手让他退下,但忽然又改了主意,让人伺候着穿上衣裳,便开始在宫中闲逛。

护卫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不敢上前打扰。

刘子业走得很慢很随意,没什么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他穿着一身玄黑的衣衫,身上披一层尚未散去的夜色,宽大的衣摆被风吹起,看上去好像无主的游魂。

转了几个宫室,心中的烦躁却没有减少,刘子业想起前些天说要杀三个皇叔,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给忘了,让三个皇叔又多活了一些时日。

不如今天去把那三人杀了算了。

少年皇帝意兴阑珊地想。

他正要转去囚禁三王的地方,就在这时候,他前方经过了一队宫女,她们拿着要清洗的衣物,见到皇帝便在附近,连忙跪下来行礼。

刘子业眯起眼睛,目光掠过宫女队伍里其中的一人后,陡然定住了: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娇小秀丽,一双眼睛大大的,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模样身姿竟然与粉黛有六七分相似。

许多天以来的噩梦仿佛都找到了源头。

他慢慢地伸出手来,指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宫女,嘴唇轻轻开合,吐出来一个字:“杀。”那么轻描淡写的,好像拾起一片柔软的花瓣。

随后,瑰丽的血光便喷洒在浸染了一夜月色的地面上。

刘子业依旧眯着眼,他打了个哈欠,觉得心情轻快了不少,便转头往回走去,打算睡个安稳的回笼觉。

一边走他一边思忖,何戢应该到江陵了吧?

要快点把阿姐接回来啊。

他的心口有些发闷:阿姐总是喜欢东奔西跑,为什么她就不为了他想想,让他安下心呢?

*****************************

楚玉凝视着手中的信,却没有拆开。

信是桓远送来的。

虽然离开了建康,但是她并没有完全放松对建康的观察,桓远每隔两天都会送来一封信,信上用的是他们约定的暗语,不知情的人就算拿到了也看不懂。

她于谋断一道并不擅长,但是不代表她身边没有人擅长,不说远的容止,就是近的桓远,从压抑中被解放出来后,也终于展现出来了他本身的才能。

他操纵着他所负责的部门,一方面正常执行公务,另外一方面,暗地里,小心翼翼的,执行楚玉所交代的事。

朝堂上的事,身在朝堂上的他自然更加的敏感,有什么变化也能先一步觉察,但是令楚玉讶异的是,刘子业虽然没有做一个好皇帝的才能,但是想要自保似乎并不成问题,他以强力的手腕和优厚的赏赐让几名带兵的主要将领站在他那一边,又以暴戾的手段令反对他的官员不敢稍有微词。

朝堂上蔓延着一种恐怖森然的气氛,但是这气氛并不会危害到刘子业。那个总是对她一脸依赖的少年,坐起暴君来竟然意外的娴熟老练,根本不需要她如何动心思,便掌控了皇宫,掌控了建康。

刘子业的身边,总是跟随着严密的保护,纵然是有心刺杀暗袭,得手的几率也十分之低下。

在这样的情形下,楚玉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伤到刘子业,以她所看,皇宫中唯一的变数,大约便是天如镜这个特殊的存在了。

可是天如镜也说过,他不会亲自出手干预……

她要不要稍微提醒刘子业一些事情,让他早些做防范呢?虽然想不起来历史上刘子业被杀的全部过程,但是少数细节,她还是有印象的,倘若让刘子业避开某些事,在现在的局面下,或许能改变命运。

楚玉一边在心中暗暗地盘算,一边撕开信封。

才掀开封口火漆的部分,楚玉便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信封封口的方式,也是她预先与桓远商量好的,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在封口的一角,会用一点搀杂了黑墨的火漆来做一个小标记,而她手上的这封信,却少了一直以来的标记。

这封信被人动过手脚。

楚玉皱了下眉头,手顿了一下,取一块锦帕包住自己的手,取出信纸后摊放在案几上,观察了一会,她没看出信纸上有什么玄机,便从袖中抽出一只银簪,慢慢地将折叠的信纸挑开。

信纸还没有完全展开,便滑出来一张其间夹着的字条,简简单单四个字映入楚玉的眼帘:

粉黛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