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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焕双手托举着竹制素尺,眼中荡漾着万千柔情,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妻主,你坐下听我说。”

秋言也不是软弱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不会被完完全全地被臣不焕牵着鼻子走。

“臣不焕,你起来!堂堂帝师,这算什么!”

臣不焕摇摇头,态度很是坚定,“妻主,你且听我说完。我明白你的顾虑,我身在高位,但在府中,妻为夫纲。”

双手将素尺举过头顶,姿态恭敬。

“规矩给你,来日我若对妻主有半分不敬,妻主都可以随意罚我。”

“妻主若是不信,打我一下试试,我不会反抗的。”

秋言错愕地盯着他,不知为何,眼底竟然潋着泪光,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是想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素尺。

祝皇登基,废黜入府训诫等一应规矩,但效果可谓是微乎其微。

世俗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即使暮泽身为帝王,也不可能把手伸进别人的深宅大院里,干涉他们的私事。

那些深宅大院的事儿,只能说面子上过得去。

她们顶多会收敛一些,而不可能完全杜绝。

由于臣不焕执意要跪着,秋言感动之余,也有些生气,因为臣不焕太倔了,完全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

抄起素尺,重重地挥下,夹杂着风声的素尺落在臣不焕左手掌心。

“啊嗯!”

白净的掌心顿时红肿起来,臣不焕跪坐在地上,用右手捧着左手,疼得嘶牙咧嘴。

他生在江南世家,入京前也是府中得宠的公子。

再加上他自幼聪慧,从未挨过打,哪里知道打手心是什么滋味?

一个字!

疼!

就算是当初进入绶安宫为侧君,池暝皇女为了表示她的喜爱,并未罚他,只是让他抄了一卷诗集。

秋言凶巴巴地朝他伸出手,“拿来。”

臣不焕这会儿疼得满眼泪花,他哪里知道素尺打在掌心这么疼?

更何况秋言看着娇滴滴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相较于普通女郎小姐们,秋言力气确实很大。因为她要干活儿揉面,若是手腕没劲儿,做出来的糕点就不好吃。

臣不焕现在是千般悔万般恨,为什么他要作死表忠心啊,真的太疼了。

“妻……妻主,别打了……疼。”

当朝丞相就这般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瞧他这番模样,秋言登时就气消了,也算彻底明白臣不焕的心思。

即使被她打疼了,也不会暴怒而起,反抗她,忤逆她。

在这丞相府中,若臣不焕不愿意,只需要一声令下,就会有暗卫将秋言拖出去。

但他没有,即使被秋言打哭了,也乖乖跪着不曾反抗。

秋言拽过他的左手,“还以为丞相大人不怕疼呢,一下就哭成这样,刚刚谁眼巴巴地找我讨打呢?”

“……”

臣不焕尴尬地脸色涨红,低着头不敢说话,也没有将手掌抽回来。

“方才那下是不焕自己讨的,这下是……我赏的,可以吗?”秋言用素尺将他蜷缩起来的手指拨开,轻声询问。

“好……”

在燕国中,再烈的儿郎都怕妻主。

燕皇不例外,他这个丞相大人也不例外。

素尺再次落下,与第一下重合在一起。

火辣辣的疼从掌心蔓延开来,直接传入四肢百骸。

而臣不焕挂在眼角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他手臂抖得厉害,由于手腕被秋言抓着,没办法把手收回来。

素尺打过的地方变得黑红,烫得厉害,臣不焕抽抽搭搭地哭着。

“妻主……唔……”

见霁月风清的丞相被她打哭了,秋言这才知道自己下手太重,连忙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腿上。

“不焕,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秋言朝着他红肿的掌心呼着热气,轻轻揉着他掌心的血瘀。

臣不焕抿着唇,眼眶红红地很好欺负。

两瓣朱唇印上臣不焕的眼尾,舔去他脸上的泪珠。但臣不焕肩膀仍然一抽一搭地,还没从掌心的疼缓过劲儿来。

秋言索性将他推到在桌上,将他吻得低喘连连,双腿发软。

过了好久,臣不焕才继续说话,“妻主,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的。”

没生气下手都这么重,若是生气,岂不是要将他打得半死?!

臣不焕想想就怕,连忙说好话。

秋言揉着他发烫的掌心,“不哭了,今天给你做晚梅糕给你吃。”

“好~”

汉城小娅虽然是卖酒起家,但在暮泽的支持下,一举成为金陵城的商业巨霸。

秋言成为了嘉安伯,但终究没有实权,只能拿些俸禄罢了。

她绝非安于现状的女人,既然有机会登上高位,就不会停滞不前。

当官她不行,但她会做生意。

秋言取出软膏给他上药,似乎是想到什么:“不焕,我们是陛下赐婚,今日可要进宫谢恩?”

提起进宫谢恩,臣不焕的表情就有些窘,脸色黑沉。

“来人,去请舍青太保过府一叙。”

“是。”暗卫应声离去。

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秋言有些不解,不是要进宫谢恩吗?怎么又去请舍太保?

臣不焕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手,“妻主,我感觉,我有点危险……”

“怎么了?”

臣不焕修长的指尖在掌心划过,心里不是滋味,“妻主应当知道,我身为丞相的同时,还是帝师。”

“嗯,知道。”

秋言并不觉得帝师有什么问题。

这天底下,因为唯有臣不焕这样的旷世才子有资格当帝师。

见她还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臣不焕脸色更差了。

“陛下登基前,我就在教他读书学史……那时陛下性情温润,脾气极好,慧根初开,我用戒尺打过他。”

臣不焕智谋双全,刚开始教导暮泽读书时,极其严厉,动辄责打。

暮泽虽然刻苦,但总有遗漏疏忽,见解不深的地方,时常被责罚。

从几下戒尺,到几十下,臣不焕打人毫不含糊,尺尺到肉。

严重的时候,将暮泽打得手掌青紫,几天不能消肿。

每次暮泽出错被罚,否只是规规矩矩地举着双手,紧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也不喊疼。

这就给了臣不焕一种错觉,戒尺打在手中也就那样,在暮泽的忍受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