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南昭战事生变,徐镜请缨南下,与南昭慕容摄政王边疆对峙。
九月初旬,兵部尚书戏紫虚,户部尚书厉曌等奸邪佞臣在苏忆桃的谋划下获罪下狱,经三司会审,判秋后问斩。
兵部尚书之职由苏忆桃府下门客赵元青担任,户部尚书则在臣不焕的安排下由孟媛接替。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祝暮泽在臣不焕的教导下完成蜕变,不仅恢复容貌,还能识文断字。
而苏忆桃也没闲着,暗中培养了不少的势力。
二月初九,金陵大雪。
苏忆桃在宫里吃了些酒,回来时天色已晚。
红衣盛雪,寒气未消,拎着酒壶,在长廊里左右闲逛。
臣不焕闻声而来,悄然设下一局……
先把狐毛大氅给她披上,随后打发拢春去弄醒酒汤,引着半醉半醒的苏忆桃往僻静处走。
篁竹摇曳,凌霜傲雪,忽闻声声笛鸣。
雪夜勿闻笛响,曲调中带着三分怅惘。
醉眼朦胧的苏忆桃脚步一顿,眯起泛红的桃花眼,侧耳聆听。
掺杂着风声的清响吹着陌生的曲调,苏忆桃却不知为何能与之共情。
“妻主……”臣不焕轻唤一声,“那个方向,似乎是阿哲的住处。”
“嗯?”苏忆桃抬手揉了揉被酒气熏红的眼眶,花了好半晌才想起阿哲是谁。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把手里空荡荡的青瓷酒壶塞进臣不焕手里。
压抑凄凉的曲调在清冷的月光下回转,仿佛能够穿透光阴岁月,勾起曾经一瞥惊鸿的记忆。
“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目的达成,臣不焕甚至还贴心地把手里的油纸伞递了出去,“妻主,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撑着伞过去吧。”
苏忆桃笑着摆摆手,解下大氅给臣不焕披上,借着月色向竹苑走去,“二月天寒,你素来怕冷,撑伞回去吧,早些歇息。”
“多谢妻主。”
若抛开立场不谈,知书达理臣不焕真的很温柔——可他是麒麟才子,是一把温柔的杀人刀。
衣衫单薄的祝暮泽捧着一片竹叶坐在窗前,双目空洞,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狐狸,迷失了自我,失去了灵魂。他孤独地坐在轩窗下,吹着手里的竹叶。
苏忆桃推开房门,风雪乘着寒风倒灌而来。
不知是寒风太冷,还是被深夜到访的苏忆桃给吓着了,总而言之,祝暮泽的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慌乱之中,他把竹叶揉在手里,后背紧紧靠着墙壁,抿着嘴唇,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位暴虐无道的池暝皇女。
半息过后,祝暮泽如梦初醒般下床行礼,“参见殿下。”
苏忆桃反手关上房门,皱了皱眉,一屁股坐在寒碜的木凳上,任由男子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这些天……倒是本宫冷落了你。”冰凉的指尖刚触碰到祝暮泽的脸颊,他便如同触电般地躲了一下,似乎对她的接触感到十分厌恶。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祝暮泽的脸偏向一侧,白皙的皮肤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两瓣薄唇无力地动了动,准备好的措辞在这一巴掌下消失殆尽,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耳中嗡鸣不止,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方才用什么吹的?”
“竹……竹叶。”
他颤抖地张开手掌,把揉烂的竹叶给她看。
“也不知给本宫奉杯——”话未说完,苏忆桃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桌案上只有一只小茶壶和瓷杯。
祝暮泽知道他不能再沉默下去,否则今夜这场戏注定会弄巧成拙,不仅断了自己的后路,还会连累臣不焕。
“殿下…杯盏都是我用过的,殿下若是不嫌弃……”
“不用了。”
“是……”
望着如今的祝暮泽,她只觉索然无味,起身开门,凛冽的寒风卷着大雪,将她吹得睁不开眼。
祝暮泽暗叹臣不焕果然是料事如神,不仅料到苏忆桃会把伞和大氅留给他,甚至还把天时都算进去了。
二月风雪寒,苏忆桃身上只穿着几件薄衫,若是冒雪而归,次日怕是起不来了。
随手折了一截竹枝,苏忆桃退回点着烛火的小屋,祝暮泽依旧傻乎乎地跪着,不敢乱动。
见她回来,祝暮泽微微抬头,用湿漉漉的狐狸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呢?
上挑的眼尾带着三分邪气,泛红的眼眶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番,可偏生这样一双妩媚多情的眼,在烛灯的映照下,显得清澈而懵懂。
一言蔽之,就是眼中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起来吧。”
“谢殿下。”
蹬掉长靴坐在榻上,苏忆桃把手里的竹枝给他,“挑挑看,有没有能用的,把那段没吹完的曲子吹完。”
祝暮泽双手捧过,却不见半分谄媚之态。
也不问原由,只是乖乖照做。
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去竹叶上的雪,选了一片较硬的竹叶,用帕子擦去水渍和可能存在的灰尘后,他才放在唇边开始吹奏。
长夜漫漫,苏忆桃也不催促,倚在榻上看着他。
还真是一只傲骨不折的小狐狸~
就算跌进泥沼,也……
悠悠竹响,打断了苏忆桃的思绪,她索性合上眼眸,沉浸这段陌生的小调中。
一片竹叶,便能吹出天籁之音,可想而知,若是给祝暮泽一支玉笛,必然会有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一曲作罢,祝暮泽放下竹叶,怯怯地望着地面,“殿下”。
“屋里没有碳火吗?”
“如今正是二月天,立春已过,这场雪又来的急……”
没有诉苦,没有抱怨,有的只是欲盖弥彰。
苏忆桃没有错过他眼底深深的无奈,掀开被褥,用不可置喙的语气命令道:“过来,给本宫暖床。”
虽然事先做足了准备,听到这话,祝暮泽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惊,但很快又想起苏忆桃至今未经房事,这才按耐住不安的情绪,“含羞带怯”地望着她。
“殿,殿下!?”
“过来,或者出去跪一宿,自己选。”
别说在暴风雪中跪一宿,就是寻常天气让他跪一夜,他也扛不住的。
“是……”
吹了灯,用巾子将脚擦干净,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祝暮泽却困意全无。
【洛神小剧场】
【今——】
【七月初七 七夕佳节】
【苏忆桃把暮泽摁在榻上胡作非为,“阿泽,生辰安乐~”】
【唔……没有你…呃呜,这么…祝生辰的……苏忆桃!】
【嘘!别闹~】
【别……别揉我尾巴啊,妻主!师尊!师尊救命啊呜呜呜!】
【阿泽~乖~别乱喊,想想吵醒师尊的下场。】
【不就是被师尊揍一顿……】
【……】
【片刻后】
【纤云塔第九层】
【玄落高坐云台,苏忆桃与暮泽双双罚跪】
【玄落倚着贵妃榻,一瓣一瓣摘着桃花,苏忆桃的表情逐渐失控,眼眶也泛起薄红,泪水蓄满桃花眸,一身清冷悉数破碎,只有道不尽的委屈】
【苏苏落泪,暮泽酿酒】
【玄落大手一挥,带着两只逆徒踏上九重天,在神域潇洒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