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其实莫幼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苏忆桃的血……就好像是一种本能,会被她血液的香味所吸引。
莫幼薇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哪个更值的道理,见好就收,封上玉瓶放进荷包,给苏忆桃的伤口撒上独家秘制金疮药,再用干净的白布条给她包扎好。
“桃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打算离开燕国?”
“嗯……去别处看看。”
苏忆桃放下衣袖,把紧皱着眉头的祝暮泽拖到身边,靠着墙壁幽幽地说:“是去找新的“人”给你献血吧?”
“咳咳——桃姐放心,我最爱的永远是你!吧唧吧唧!”
“别说这么令人误会的话!你那是喜欢我吗?那是馋本王的血!”苏忆桃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力地扶了扶额头。
谁来告诉她,桃花运怎么还招来这么个小疯子?
莫幼薇也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来一瓶丹药,“这个给你,能帮你洗筋伐髓,让你在武道途中更上一层。”
“这个,解百毒的,但不包括我炼制的毒。”
“这个,白色的是见血封喉的毒,黑色的是解药。”
“这个,白色的是温火杀人的毒,黑色的是解药。”
“……”
“呐,媚药。”
“还有这个,止血的。”
“对了,这个,止疼的。”
“这瓶,长头发的。”
“这瓶,助孕的。”
“……”
小小的一只莫幼薇硬是从怀里掏出几十个瓶瓶罐罐,细细交代各种丹药的用途,颇有种此去不回,临别赠礼的伤感。
苏忆桃默默记下所有丹药的作用,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姑娘的眉心,“这么多丹药宝贝都舍得给我?也不怕我记混淆了?把自己毒死了?”
“桃姐什么记性,我还是知道的,过目不忘嘛~”
“这根簪匕是用……算了,这不重要,反正桃姐只需要知道,这簪匕能验天下之毒。若这黑木青簪遇到毒物,就会散发出莹绿色的光芒,还有淡淡的梅花香。”
“荧光很浅,香味也淡,你多注意些就行。”
“好。幼薇,谢谢~”
莫幼薇笑得很是开怀,黛眉乱飞,眼里泛着点点泪光,抬手抹了把脸,扬起一个阳光的笑容,“不客气!”
“桃姐……”眼角的泪水被她用袖角拭去,青涩稚嫩的脸上,张扬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那我等你回来!”苏忆桃这次竟然没有反驳,只是为她弯了眉眼,展露笑颜,轻轻抱了抱面前娇柔的小姑娘。
描绘着红妆的眼尾,多情流盼,竟是将她怀里的莫幼薇给看痴了。
“桃姐姐,你好美啊~”
“幼薇也好看。”
“可……我今晚就走,乘着夜色。”
“好!腿脚不便,就不送你了,幼薇,姐姐等你回来~”
“嗯,桃姐,再见!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喝药!苦也得喝!”莫幼薇把剩下没吃完的烤鸡送给她,转身离去,双手微微用力,便将房门推开,只听身后人道:
“莫幼薇!”
“山河明月,与君共赏!”
风过树梢,泪盈满眶,莫幼薇没有回头,因为她甚至没有回答的勇气,她只是轻轻摆手,手里握着一只系着红绳的紫玉瓶。
莫幼薇走了,带着一身的桀骜,孤身一人,决然地走向远方。
苏忆桃望着她渐行渐远,最终被黑暗吞噬的背影,挂在唇角的笑意忽然淡了下来,一滴眼泪不知不觉间落下,被绿云长簪吸纳,最终消失不见。
她没看到,也永远不会看到,绿云长簪枝头花开花谢的红梅,以及那缭绕不绝的大道法则。
拢春站在院里,“殿下,臣侧君在等您用膳。”
“本王今晚吃鸡,就不去了,几日奔波,让臣侧君好好歇息。”拢春进来收拾房间,取出火折子点燃香引,以此引燃镂花青鼎里的安神香,最后无声地退出寝居,并且把门关好。
苏忆桃拿出被莫幼薇啃了一半的鸡腿,脑海中两个声音不断盘旋斗争。
小黑桃:吃啊!这可是莫神仙吃过的鸡腿,是王维诗里的鸡腿~
小白桃:我觉得小黑桃说的对。
苏忆桃:“?”
话说,王维是谁?哪个诗人闲得没事写鸡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应该是黑白对立吗?你俩咋还统一战线了?
你们都让本王吃,那本王偏不吃!
小黑桃:这才对嘛~
小白桃:小黑桃说的对。
苏忆桃:“?”
抓起鸡腿,小小地咬下一口,貌似大概……味道还行?
小黑桃:呼!终于吃了!
小白桃:小黑子干的漂亮。
苏忆桃:“?”
诡异的一天,以不对劲结束。
苏忆桃黑着脸吃完半只烤鸡,揉着肚皮倒头就睡,把所有的烦心事抛之九霄云外。
翌日越旦,小雨如酥。
祝暮泽是被饿醒了,肚子咕咕乱叫,迷迷糊糊中想要去寻找吃的,却发现自己正被苏忆桃这个恶獠搂着。
手脚被困,无处可逃!
“欸……”
祝暮泽只能摸摸瘪瘪的肚子,靠在她怀里默背臣不焕教他的诗书策论,消磨这煎熬的挨饿时光。
巳时一刻,春雨初歇,苏忆桃终于起床,朦胧的眼睛缓缓睁开,梦中驰骋仙界的记忆顷刻间变得模糊起来,只记得一只爱吃桃花的小白狐……
腿上的肿块淡了不少,祝暮泽一瘸一拐地起身,服侍苏忆桃洗漱更衣,然后去正堂用膳。
苏忆桃瘸着腿,拢春便在桃林里铺上凉席,在桃枝间放上几柄油纸伞遮去有些晃眼睛的阳光。
看着金陵城传来的密报,她寻思着怎么把武陵居里的探子解决掉。
臣不焕依旧过着日日清欢的平静日子,朝观书,午练字,暮作画,夜行棋,顺便暗戳戳地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祝暮泽腿脚不便,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恢复行动能力,也时常会看一些启蒙类的书。
六月中旬,武陵居彻底换了一次血,不再有各方安插进来的探子,只剩下两派人:九成是苏忆桃亲信,一成是臣不焕见缝插针送进来的前朝势力。
云眠山远离尘世喧嚣,清风明月,山河如画,日日把酒言欢(忙于政事)的苏忆桃竟少了几分暴虐,待人处事也温和不少。
在共同享受过莫小医仙的鬼手治疗后,祝暮泽与苏忆桃的关系倒是亲近不少,毕竟这都已经是“过命的”的交情了,再加上祝暮泽本身也聪慧听话,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