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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明文魁 > 一千五十九章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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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妃之事实在令人失望。

出身与见识的高低还是有关系的,这一点王恭妃还不如家碧玉的郑妃。

宫女出身的恭妃,毕竟还是眼界狭隘,缺乏了一点见识,但是出身于大臣世家的女子也不可能选入宫郑

眼下既然王恭妃连这一点都舍不得,那么林延潮也没有帮她的理由了。

林延潮本来就没有将注下在皇长子的身上,至于当年帮恭妃皇元子话,是顺手为之的事。

不林延潮对万历朝的历史之事的预见,恭妃本人就算成为太后,也没什么好怕的。

在大明朝这体系下,有文官势力压制,外戚,女主纵然一时得势,也翻不了。

就在恭妃的人离去之际。

林延潮踱步想了想当下将陈济川,展明都叫来吩咐道:“眼下我刚刚升任,行事一举一动都需万分心注意,不可给人以口实,你们要约束府内下人,让他人不可生事。至于吾兄与甄家那边也要提个醒,千万收敛,更不可拿我的名头出去招摇。”

陈济川,展明二人都是一愕。陈济川问道:“老爷,是担心出什么事吗?”

林延潮呷了口茶点点头道:“不错,礼部郎署一旦空缺,你们老爷我就在候补的名单上,到这个时候难免惹人眼热,故而此刻正在极关键的时候,我们要未雨绸缪,不要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这时候一丝一毫的攻讦之言,都可能令人误会,捕风捉影之词,也足以令我功败垂成,错失良机,所以近来府里的下人无事就不要外出了,而且在外办事一定要谨慎。”

陈济川,展明闻言都是大喜。

展明惊喜问道:“老爷才刚升的四品,怎么又要升官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翰林五品升迁不拘品秩,上面意许入阁的宰相,都会直接跳过四品一级,官至正三品,远的不,如当今吏部侍郎朱山阴,礼部侍郎于东阿,都是直接从五品直接提为侍郎。”

“那么这一次与老爷一并候选礼部侍郎的官员有哪几位?”陈济川问道。

林延潮回道:“那多了,在翰院就有徐掌院,赵学士,以及南国子监的黄祭酒,除了本院翰林外,外官京卿也有资格,若算上这些人那么就难以计数。”

原本吏部礼部左右侍郎是一个词臣,一名非翰林,保持一个平衡的局面。但是内阁掌权后,吏部礼部的侍郎,多数都是由词臣出任。

从明朝开国至现在,内阁翰林院的权势此刻已是达到了巅峰。

因此也有了吏部尚书不得由翰林充任的官场铁律。

陈济川道:“老爷,徐掌院仕官多年对于少宗伯之位可谓是志在必得,赵学士虽年纪老迈,但资历摆在那边,至于南京的黄祭酒,虽与老爷有乡谊,当年在翰林院时也是十分较好,可是到了这个关卡,就是亲兄弟也是要争一争的,幸好他不在京师,失了少许先机。”

林延潮摇摇头道:“你还漏算了一个人?”

陈济川问道:“是何人?”

“翰林院前掌院,尚称疾在家的张新建。”

陈济川恍然道:“是啊,差一点失于计较了,还是老爷思虑周全。”

林延潮伸手按了按道:“还不外官之中是否会有人横插一刀,就算翰林院中难保没有人会向其他人下黑手,所以我才要你们心谨慎。”

展明道:“老爷,我们府上还好,夫人平日都有严加约束,不许下人持老爷的名声在外肆意妄为,但甄家那边以及延寿老爷就不好了。”

家有一兄长,如有一活宝,想想自己堂兄连皇帝都敢骂的光辉事迹,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林延潮对陈济川道:“你让丘明山从漕军那里调精干人手进京,安插在两家府外探听消息,严加监视,暗中保护,甄府那边你上门提个醒,我的兄长,每次出入都要有人跟随在旁,若有什么事,就由他们出面担了,务必不要让我兄长惹上事。”

陈济川立即称是。

次日林延潮到翰林院上衙。

自己休息的屋舍已是整理妥帖。

自己平日与徐显卿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但是现在大家都有了竞争礼部侍郎的资格,所以有时候林延潮觉得他与徐显卿之间还是避一避的好,功名利禄当前就是兄弟也会翻脸,又何况于关系本不紧密的同僚之间。

林延潮的屋舍就在学士堂的后罩房,用于憩休息再适合不过了,炎炎夏日已是过去,秋的时候在这里睡一个悠长的午觉,倒是一件非常滋养的事。

自任少詹事以来,林延潮每日仍是延续着以往为翰林时的习惯,每日不到辰时就到了翰林院,每日一定要在申时后再办公一会再离开翰林院。

别看工作时间很长,似乎很勤政的样子,但是每一到午时,简单的吃过饭后,林延潮就在屋舍里睡个懒散的晌午觉,或者是看看书避一避热气,直到未时以后才到学士堂办公。

至于其他翰林们只能在公房里趴在桌案上打个盹。

因此别看林延潮每几乎都是最早来,最晚离开翰林院,却一点也不累,那是因为身为学士,林延潮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这日林延潮睡醒后躺在公房里看了好一阵书,这才穿上官袍来到了学士堂。

学士堂里,掌院徐显卿打着扇子,正在批阅公文,看见林延潮后笑笑道:“林学士睡醒了。”

看着对方汗流浃背的样子,林延潮劝道:“掌院午后何不到公房休息一二。”

徐显卿微微笑着道:“就怕万一有什么公文下达,是以不敢抽身。”

徐显卿言语中隐隐有指责的意思。

其实翰林院这样的衙门,专门是给子太子服务的,现在子免朝不见大臣,平日大家也都清闲下来,就算有什么公文来,派吏在外候着随时禀告也是可以的。

徐显卿如幢然也是表现给别人看的,也是给林延潮看的,这礼部侍郎我志在必得,你们谁都别与我争。

林延潮却道:“掌院,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弟就在公房里随时候命,哎,过了这个秋就好了,秋老虎厉害啊。”

徐显卿笑着道:“哪里敢打搅林学士高卧,愚兄在京多年,早是习惯了这气候,无妨,这里我当得就是。”

林延潮点点头于是在自己的公案后坐下,同拿起一把扇子摇着道:“掌院在翰院为官多年,弟向掌院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这礼部郎官多少人眼睛看在这里,这时候我们应同舟共济,以防为外人所乘……掌院,恕弟失言,我性直,有什么话在心底憋不住,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徐显卿闻言笑了笑,这些话他也憋在心底很久了,没料到林延潮竟是主动打开窗了亮话。

至于林延潮什么性子直,心底藏不住话,这话谁信?

徐显卿笑了笑道:“林学士似乎对愚兄似乎有些误会,但此言可知林学士对于礼部部堂之位也是有窥觊之心了?”

林延潮道:“诶,上进之心人皆有之,若上意在我,弟还能推辞吗?但是弟自知论资历,威望远不及掌院,朝堂诸公还是更意属掌院。加之你我都是首揆倚重之人,掌院若能跻身郎署,弟必心悦诚服,举双手赞成。所以弟绝不会在此事上使什么绊子,反而是乐见其成,掌院可明白弟的意思吗?”

徐显卿笑着道:“林学士,以你的年纪,出列部堂是迟早的事,甚至入阁拜相也是不难,愚兄岂敢得罪你啊,只是愚兄这个年纪,实在是等不了。今日既有林学士一席话,那么我也将话放在这里,只要林学士不为难我,那么愚兄在翰苑的一日,大家必同舟共济。”

完林延潮,徐显卿二人都是大笑。

林延潮道:“那好弟这一次来,想与掌院商量翰院办报以及检讨季道统的差事……”

下面一个月间,朝堂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在百官的催促,潞王终于就藩河南,子为了给潞王办安家费下令从户部支取三十万两银子,再令津仓,临清仓支米供潞王路上所用。

户部给事中二话不,直接将诏书封驳。

户部尚书宋纁也是上奏直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太后很生气,在子那闹了一次,子下旨询问二十万两行不行,子刚问完,宋纁刚要答允,言官一并上疏弹劾户部尚书宋纁。

宋纁不得不向子辞职。

子下旨挽留,最后将安家费减至五万两,自己从内库又拿了五万两,终于潞王就藩河南,潞王走时,李太后十分伤心。

因为藩王就藩,无论生死都不得回京,就算李太后殁了,潞王也不能回京拜祭。

第二件事就是办报之事,经过一番商议。

朝廷允许翰林院,礼部,都察院各自办报,而通政司,则不再编写邸报给各省官员查阅,而是转而监督三部院于报纸上刊发的文章,是否有违禁或者泄密的地方,审阅以后方允许出版。

至于三部院办报的侧重也有不同。

都察院偏重于时政,礼部偏重于教化典仪,翰林院则更偏重于文萃科举。

最后一事,相较下则微不足道了,翰林检讨季道统奉旨至云南宣慰土司。

这趟差事可谓是对角线一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