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生笑的牵强,陈立秋误以为他体虚乏累,便冲李中庸说道,“老二,咱先出去吧,让老五跟他的弟兄们说几句。”
李中庸点头答应,叮嘱长生安心养伤,转而与陈立秋先行离去。
待二人离开,长生歪头看向大头等人,虽然大头等人都是他的下属,但众人与他相处的时间实则比李中庸和陈立秋等人与他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能明白他的心思,不用长生开口,他们便知道长生心中所想,大头最先说话,“王爷,早些时候我自作主张给皇上上了个折子,将倭寇夜袭一事跟皇上说了,倒不是为了邀功,而是咱得让皇上知道倭寇不好对付。不过我只说您受了伤,没说伤势有多严重,皇上看过折子之后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些御用的药物过来。还有,张真人他们眼下正在攻打汉中,战事吃紧,我们便没有惊动她。”
大头言罢,余一开口说道,“那些倭寇的尸体我们已经全部焚化了,不能让其他倭寇通过那些尸体摸清我们的底细,最近一段时间倭寇并未前来騒扰,不过不能排除有倭寇乔装平民进城打探消息的可能,但即便他们混了进来,也不会知道事发当晚具体发生了什么。”
待长生点头,释玄明随后说道,“当晚是我没拦住那个倭人,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这些天我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儿,咱们虽然有神兵在手,也有神功和神通,但咱们的灵气修为实乃短板,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每日打坐,勤练不辍。”
长生元气未复,先前说了不少话,此时已经颇为劳累,听得释玄明言语只能微微点头。
如果换做平时,杨开肯定不会说话,但长生卧床半月,有些事情必须得让他知道,于是便出言说道,“咱们的坐骑都安然无恙,有它们在,即便那些倭人比咱们早几天动身,也不见得能赶在咱们之前寻到地支和金龙。”
长生硬撑着听完众人说话已是筋疲力尽,随即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见长生闭上眼睛且呼吸粗重,大头等人只能转身离开,换了武田真弓前来照顾。
对长生而言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他此时已是居山修为,挺过了危险期,接下来恢复的速度就很快了,再次醒来虽然仍然体虚乏力,却已不再昏沉恍惚。
见长生醒来,武田真弓便开始为其喂饭,大部分女人都比男人细心,但也只是大部分而非全部,但武田真弓则属于细心到极致的那种女人,知道长生口舌麻木,所喂食的米粥便不很黏稠,其中还添加了蜂蜜和一些补益之物,莲子有补脾清火,养心安神之效,想到长生咀嚼不便,莲子都被其用汤匙压的很是细碎,确保入口之后不需咀嚼便可吞咽。
吃了半碗稀粥,长生便不吃了,待武田真弓为自己擦过嘴,便出言说道,“四师姐,前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随他们去了一趟漠北,但那地图有误,自然寻不到什么。”武田真弓随口说道。
“四师姐,你出来好些年了,也该回去了,”长生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再度说道,“日本人之所以视你为叛徒无疑是因为龙脉图谱一事,除此之外你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假如你能将功折罪,他们想必不会再难为你。”
听得长生言语,武田真弓颦眉歪头,眼神之中除了疑惑,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期待。
长生继续说道,“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这次必死无疑,咱们是同门,道谢的话我也不再说了,眼下我的伤势已经好转,明日能离床下地,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去了吧。”
“我再照顾你几日,待你们动身,我也离开这里。”武田真弓说道。
“不用,”长生摇头,“今晚就走,你去收拾东西吧。”
武田真弓知道长生为什么急着撵自己走,他是担心日本武士随时可能前来突袭,倘若届时她在场,必然左右为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好吧。”武田真弓叹气起身。
“你将大头喊进来,”长生说道,“收拾好东西你再回来,我有东西给你。”
武田真弓默然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大头来了,长生命其取来文房笔墨,大头不明所以,疑惑问道,“王爷,您要笔墨做什么?”
“写信,”长生随口说道,“信封和封泥你也给我备好。”
大头并不知道长生要给谁写信,也不曾好奇追问,为长生取来纸张,又为其递来蘸了墨汁的毛笔,转而走到桌旁动手黏糊信封。
长生拿着毛笔迟迟不曾落笔,他很清楚圣骨对倭寇意味着什么,如果倭寇拿回了圣骨,大唐百姓很可能会受到殃及,但武田真弓此时已经被倭寇视为叛徒,也只有寻回圣骨才可能将功折罪。
如果将圣骨还给倭寇,无异于拿着大唐的气数和百姓的安危来还武田真弓的人情,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明是非,不分轻重,倘若有朝一日真的因此而坏了大唐的气数,令得改朝换代,民不聊生,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沉吟良久,长生最终还是落笔书写,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流于狭隘,但他还是决心这样做,不能凡事只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在做圣人之前首先得先做人,如果做圣人的前提是自私自利,忘恩负义,那这个圣人不做也罢。
大头糊好信封之后便转头看着长生,眼见长生停笔转头,急忙走了过来。
长生将毛笔和写好的信件递了过去,“装起来,用封泥封好。”
由于长生并未折叠信纸,大头便看到了信纸上的文字,但他看不懂,因为信纸上不是汉文,而是日本文字。
大头并未追问内容,他可不知道信上写的是圣骨的埋藏地点,他知道武田真弓是日本人,还以为信上写的是长生想对武田真弓说的私密话。
折叠装纳,封泥封好,见长生并未撵自己走,大头便坐在床边与他说话,“王爷,您的这位师姐对您真是体贴入微,这次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我们定然解不了那飞镖上的剧毒。”
长生没接大头的话,而是出言说道,“明天你抽空出去一趟,寻一处财力雄厚的倪家商号,委托他们建造一艘可以渡海远行的大船,限时半年,造好之后驶到登州海边候命。”
大头点头应是,他知道武田真弓是日本人,自然也能猜到这艘大船的用处。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长生没有再说话。
见长生眉头紧锁,久久不语,大头疑惑问道,“王爷,您想什么呢?”
“我在想日本的八大家族都来到了中土。”长生说道。
由于长生说的没头没脑,大头便不明所以,疑惑歪头。
“他们都是坐船来的,他们的船此时应该就停靠在江淮海边。”长生又道。
“您想抢他们的船?”大头猜测。
“对。”长生点头。
大头点头赞同,“能抢自然最好,造一艘大船可得不少钱哪。”
长生摇头说道,“不,该造还得造。”
大头有些糊涂了,“既然还得造,那抢他们的船干嘛?”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长生说道,“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得让他们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大头疑惑挠头,片刻过后恍然大悟,“王爷,您不会想跑到倭国端他们老窝儿吧?!”
“你感觉可不可行?”长生征求大头的意见。
“都说剑走偏锋,您这个偏锋偏的属实有点大,”大头说道,“可不可行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谁也想不到咱们会这么干。”
“当日佐佐木曾经跟我说过日本的八大家族都来了,”长生说道,“一个‘都’字说明日本只有这八大家族,此时倭寇倾巢出动,老巢势必疏于防守,咱们可以趁虚而入,端其老巢。”
大头思虑良久,摇头说道,“王爷,您的主意是个好主意,但咱们从没出过海,连倭国在哪儿都不知道,就算抢了船只,能不能划到倭国也是未知之数。您要是真想这么干我肯定支持您,但动手之前咱可得多加筹划,仔细想好。”
长生说道,“我只是灵光一闪,突然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还有待于推敲,不过咱们还有另外一种作法。”
“什么?”大头反问。
长生说道,“我卧床半月,倭寇定然已经抢先出发前去寻找地支和金龙了,咱们可以抢夺他们的船只,假意东渡,造成要杀往日本的假象,逼着他们回援自救,届时咱们再绕个圈子兜回来,他们这一来一回又得好长时间。”
“咦,这个办法好,咱得好好合计合计,再坑他们一回。”大头冲长生竖起大拇指。
二人说话之时,武田真弓回来了,她也没什么行李,只有随身一个小包袱。
见武田真弓回返,大头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而武田真弓进屋之后也并未落座,而是拎着包袱站在床边。
“四师姐,桌上有封信,你带上,回去之后将其交给领头的丰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