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泼了脏水
几天后,贾敏带着黛玉回扬州。
宁荣府内自有一番依依道别的不舍场面。
贾母搂着贾敏、黛玉泣不成声,凤姐儿、李纨、三春及湘云、宝钗亦是个个眼圈儿红红的。
尤氏、陆氏也来送别。
再看那宝玉,满面泪痕,拉着黛玉的衣袖不住地问道:“林妹妹可不可以留在这里不走?”
王夫人笑道:“傻孩子,你林妹妹有自己的家,她若是常在咱们家住着,你姑父是必不依的。”
宝玉哭道:“那就将姑父一起接来住着,反正咱们家屋子多……”
贾珠瞪了他一眼,道:“你又在说什么疯话儿?姑父他官不做了?就在咱们家住着一起陪着伱玩罢?”
宝玉平时怕贾珠亦跟怕贾政一样,被贾珠这样一说,立刻不敢出声了,只是在那默默流泪。
袭人递了帕子给他,一边轻声安慰着他:“以后老太太还会接姑奶奶和林姑娘回来住着的,你不必难过。”
宝玉哪里肯听,只是哭个不住,脸都哭白了。
王夫人见了心疼不已,忙道:“你看你这孩子,你姑母和妹妹以后还会来咱们家住着的,又不是不来了。你这样哭个不住像什么样子?袭人,快扶宝玉回去罢。他在这里哭,大家瞧着也更难受。”
袭人听了,便同秋纹一起拉着他回去,宝玉哪里肯走,哭喊着:“林妹妹,我要林妹妹……”
被袭人、秋纹硬拉着走了。
底下的丫鬟听了俱都想笑,但是在这分别的日子——老太太心情不好的日子,谁都不敢笑出来,只能强忍着。
鸳鸯、平儿、素云几个脸都憋红了。
贾敏、黛玉走的那天,贾琼亦带着四姐儿一起去码头送她们。
四姐儿红着眼睛,一手拉着黛玉的手,一手拉着紫娟的手滴泪道:“林姐姐,紫娟姐姐,我会很想你们的,你们可要常回来看我啊!”
黛玉的眼圈儿亦是红红的,勉强笑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哥哥那个《天龙八部》还没讲完呢,你可记得写信将后面的故事写了告诉我。”
四姐儿眼里含着泪花,道:“嗯,我会的。”
贾敏的眼圈红润,她看着四姐儿,含笑道:“四姐儿,你若是想你林姐姐了,可以让你哥哥带你一起来扬州看她,也好逛逛我们扬州城。”
贾敏在说这话的时候也顺带着看向了贾琼。
贾琼听了,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他吃惊地看向贾敏,贾敏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儿。
一旁的贾珠听了,亦是脸色一变。
四姐儿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道:“姑母这话说的是,我若是想林姐姐了,就让哥哥带我去扬州看她。”
回头望向贾琼,道:“哥哥,你会带我去吗?”
黛玉仰面看着贾琼,贾琼大声道:“当然会带你去了!”
四姐儿看向黛玉,笑道:“林姐姐,你放心,明年我就跟哥哥去看你!”
贾敏看向贾琼的眼光很是温柔,贾琼的心愉悦的快要飞起。
看着贾敏他们的船渐渐远去,贾琼他们才转身回去。
四姐儿将一只绣的十分精致的小香囊悄悄给了贾琼,道:“哥哥,这是林姐姐让我给你的。”
贾琼接过那只小香囊,一股淡淡的、冷冷的幽香袭来,似有若无,却让人忍不住心神一荡。
贾琼想起来了,黛玉的身上就带有这种幽香。
心内狂喜不已,然在四姐儿面前却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四姐儿道:“林姐姐做了三个这样的香囊,她,我,还有你,我们一人一个。哥哥你瞧,林姐姐跟我们最好呢!”
贾琼道:“既这样,林姐姐送我们香囊的事情不要跟别人提起才是。”
四姐儿忙点头:“这个我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林姐姐光送给咱们两个,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要不高兴了。尤其是宝玉哥哥更不能让他知道了……”
贾琼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四姐儿长大了,懂事了不少。”
四姐儿听贾琼夸她,有些小得意,刚准备开口,只听见院外有人叩门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是戴发的小厮王闯,忙去开了门。
王闯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贾琼忙问:“可是秦家出了什么事了么?”
王闯道:“小琼大爷快去看看罢,秦老伯一家三口都病了!”
贾琼道:“怎么会都病了?”
王闯道:“是被人骂病的,小琼大爷去了就知道了。”
贾琼心内明白了几分,,心中火起,也来不及跟刘氏说一声,只跟四姐儿道:“跟娘说一声,我出去有点事儿。”
四姐儿忙道:“可是去秦姐姐家?我跟你一起去罢……”
贾琼已经上了王闯的车一径去了。
秦可卿脸色惨白地站在窗前,屋外的漫骂声一字不漏地传了进来。
从昨天开始,唐氏就带着族内几个女人漫骂秦业教女无方: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三搭四,业大哥也该好好管教才是,没得辱没了秦家的祖宗!”
“天天在家打扮的花红柳绿的,这骚狐狸作出些轻狂样子给男人瞧,就当真没人管了么?”
“业大哥不管,咱们可不能不管。这丢的可不止是他秦业家的脸面,也是我们整个秦家的脸面……”
王闯带着另外两个小厮在暗中保护着秦业一家,然对于这种泼妇骂街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她们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王闯他们实在没有能力跑去她们家里将她们的嘴给堵上。
而且她们也不是一直都在骂,就是隔那么一会子来那么几句。
就那么几句,却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割在秦可卿的心上。
她很不明白,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些人却要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秦业面对这些泼妇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跟女人斗嘴去罢,传出去岂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秦钟听了气不岔,隔着院子回了几句,那边反倒嗤笑起来:“钟哥儿,你省省罢,你看看你那肩不能抗手不能抬的样子罢!”
“就是!你看他文不像个秀才武不像个兵的熊样儿!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早就掐死他了!”
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秦业哪里禁得起这等嘲讽和辱骂,气得老病复发,几乎不曾死去。
秦可卿和身子也本就柔弱,贾珧死后刚病了一场,经这样一闹,急怒攻心,一下子也病倒了。
秦钟挨了骂,又见父亲、姐姐俱都病倒,又气又愧,一下子也病倒了。
急得宝珠、瑞珠跳脚,忙央了王闯去找贾琼过来。
车子刚在秦家的院门外停稳,宝珠已经迎了上来,急道:“小琼大爷,你可来了!”
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贾琼道:“宝珠姑娘,我都知道了,你先别急,我先去看看秦世伯。”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漫骂声,字字飘进了贾琼的耳朵里。
贾琼脸色阴沉,顺着声音望了一眼,然后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