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食堂,早餐时间。
由于昨天行动失败,专案组的人心情都不好,大家都在默不作声的吃饭,只有箫雅楠与夏凌烟在轻声嘀咕着什么。
“什么隐情?那她为什么躲起来了?”箫雅楠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在躲你?也许是带着孩子回乡下了呢?”夏凌烟说道。
“就是,也许就是因为要回乡下,才来跟任股长打个招呼的。”秦毅帮腔到。
“要是没关系,凭什么要来跟他打招呼?”箫雅楠气鼓鼓的说道。
“他不是帮过她么?”夏凌烟边说、边给箫雅楠使眼色,好多人都在偷瞄这边。
“需要帮助的人多了,怎么偏偏帮她?”箫雅楠像是魔怔了一样的固执道。
“那不是巧了么?”秦毅也示意箫雅楠小声点。
“是巧,巧的两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分局。”箫雅楠冷声说道。
“那你要怎样?”夏凌烟有些无语的说道。
“我要让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箫雅楠说完,饭也不吃了、抬腿就走。
夏凌烟赶忙帮她收拾好饭盒,赶紧追了过去。
箫雅楠给任道远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任道远说了什么,把她气哭了、高喊了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但刚过来的黄处长还是很严肃的批评了箫雅楠,她强忍着哭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黄处长也没深究,让她去通知大家,都到会议室开会,继续讨论昨天的行动为什么会失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敌人是怎么看出李沣霖被监视的。
虽然公开议论的没有,但这种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是相当快的,有“偶然”路过民族宗教事务服务处院门口的人,把听来的只言片语传播开来,然后,任道远在一些人的嘴里、就变成了一个“花心大萝卜”的形象了。
如果仅仅如此,对任道远的伤害并不大,毕竟他已经调离市局、远在丰台呢。
事情就偏偏“那么巧”,一名小报社的女记者,“恰好”约的今天上午来市局,采访刑侦处侦察科的吴天誉副科长,“碰巧”吴副科长外出公干了,这名女记者也没闲着,靠偷听、和套磁,“敏锐”的嗅到了这条“爆炸性”新闻的味道,凭借多年的经验,让她很快打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记者决定采访一下当事人,市局可没人会带她去见箫雅楠,不过之前她就从“其他渠道”得知了任道远的新工作单位,女记者兴冲冲地离开了市局,她要去“采访”任道远。
站在市局门口外的柳玉莲,看到女记者兴冲冲地叫了一辆人力车走了,她快速来到门口的警卫室,要见表姐柳玉茱。
柳玉茱出来与柳玉莲见面,她拉着她往一个公用电话亭方向走去,柳玉莲偷偷递给柳玉茱一张小纸条,然后一面观察行人、一面压低声音说道:
“纸条上是任道远的电话号码,貂蝉让你马上给任道远打一个电话。
告诉他,整个市局都在议论他脚踏两只船,明着跟箫雅楠处朋友,暗中还跟芦花有一腿,让他不要出去与刚才那位女记者见面,免得在她的新单位闹得人尽皆知、对他影响不好。
貂蝉说了,这是帮你在他那里先留个好印象,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下面全靠你自己了,要快!”
柳玉莲不等柳玉茱回复,马上又提高嗓音说道:
“表姐呀,那你有事儿先忙,改天我去家里看望嬢嬢。再见!”
柳玉莲加快脚步离开了,柳玉茱却在犹豫,她在市局也听到一点儿风言风语,但绝对没人敢说任道远那么不堪,显然,这个女记者就是貂蝉安排来的,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是这些小报记者的“强项”。
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柳玉茱决定跟任道远说一下这件事儿,她实在不知道貂蝉准备把这件事儿搞多大,一旦这件事情见了报,那任道远必然是百口莫辩,单位也很可能对任道远进行处理,可能会暂时停止他的工作。
柳玉茱不知道貂蝉要让任道远去做什么,一旦任道远被单位错误处理,难免会对组织产生不满,假如那样的话,他真的可能会破罐子破摔,掉进貂蝉设计好的陷阱里,陷入泥潭、再也无法自拔。
柳玉茱不愿让任道远完全沉沦,她用紧张的有些颤抖的手,拨通了任道远的电话。
任道远:您好!请问您找谁?
柳玉茱:你好!柳玉茱。
任道远:柳…柳姐!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柳玉茱: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任道远:没事儿,有什么你们慢慢说。
柳玉茱:上班前,箫雅楠是不是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们还在电话里吵起来了?
任道远:是的,她简直就是大小姐作风,主观臆断、还容不得别人解释。
柳玉茱:你呀,你是个男人、让着她一点儿怎么了?说点儿她爱听的,也不至于让人捕风捉影的
编排你。
任道远:嘴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吧,谢谢你、柳姐!
柳玉茱:要只是流言蜚语也就算了,今天局里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个《白话时事报》的女记者,
她把那些闲言碎语都听了去、包括芦花两次进市局的前后经过,你觉得她能罗织一篇什
么样的文章?
这个《白话时事报》,解放前就是一份以低级趣味迎合小市民的报纸,现在经过改造,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胡编乱写了,但还是恶习难改。
任道远:这种记者都可以随便进入市局了么?
柳玉茱:肯定是因为提前预约了其他什么事儿,但她们对那种八卦新闻、桃色事件最感兴趣。
任道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儿,没有真凭实据,她们报社应该不敢随便乱写一位解放军的。
柳玉茱:就算她们报社不敢乱登,可她去你们单位吵吵一通,就算她说的都是假的,那句话怎么
说来着……
对了,“造谣信8分钱、单位调查小半年”,你们单位同事听到了会怎么想你?组织上
会不会为此调查你?有没有可能先暂停你的工作?
任道远: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柳玉茱:也许是哪位同志说漏了嘴吧,我听说她跟很多人打听这件事儿,东听一句、西凑一句,
剩下她再胡乱编排一些,真真假假掺在一起、具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是听说
她要去采访你,才专门跑出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你可千万不要出去见她,谁知道她会怎么挖坑让你跳呢,这些人断章取义的水平可是非
常高的。
任道远:知道了,谢谢你了、柳姐!
柳玉茱:谢什么谢?你自己要多当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了,你到了新单位都还适应么?
任道远:工作各方面都挺好,就是食堂一周也不会煮一次米饭,没办法,单位都是北方人。
柳玉茱:吃不好怎么行?改天我给你做红烧肉!
任道远:不用了、柳姐!太麻烦,再说我到北方这么多年来,也早习惯面食了。
柳玉茱:麻烦什么?你别管了,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得赶紧回去了。
任道远:柳姐!我…嘟、嘟、嘟……
柳玉茱没等任道远说完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她现在异常矛盾,对有了与任道远进一步接触的机会、她感到莫名兴奋,可一想起貂蝉不知道要利用自己做什么、她更感到阵阵寒意,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无助。
任道远放下电话后,陷入深思,这名女记者绝对不是所谓“碰巧”出现在市局,柳玉茱又是怎么知道她要来自己单位的呢?她又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么?难道……
任道远不敢再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了,他的柳姐怎么可能是间谍呢?
可是,柳玉茱女儿失踪的时间,史密斯恰好在北平,真的只是巧合。
任道远点燃一支烟,然后强迫自己把思路放在那个可能回来的女记者身上,见还是不见?
这件事情要不要现在就向袁组长、黄处长做一个汇报呢?
如果现在就向专案组做汇报,那么柳玉茱这通电话就不能隐瞒,那她肯定会被怀疑,可她要万一不是冬眠间谍呢?
任道远内心也充满了矛盾,虽然两人交往的时间并不算长,任道远觉得两人也都没有掺杂什么其他想法,但与柳玉茱在一起时,任道远的心情十分放松,无论是说、或是做什么,不需要去揣测、迎合柳玉茱的想法,她也从未埋怨过他。
任道远与箫雅楠交往时,就做不到那么轻松、随意,他总是不自觉的要先考虑一下箫雅楠的心思,任道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开始交往后,得知箫雅楠的家庭并不简单,她父母都是着名爱国民主人士、父亲更是政协副主席,她也是受了他父母亲的影响,才积极追求进步、最后投入革命工作中的。
怎么又想到箫雅楠、柳玉茱那里去了,任道远收回思绪,决定暂时不向组织汇报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儿,反正调查工作目前只能被动应对,但在敌人没有真正露出本来面目之前,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里,任道远感觉轻松了很多。
“嘀铃铃!”、“嘀铃铃”……任道远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说道:
“您好!”
“报告任股长!有一家《白话时事报》的汪记者要见您。”
“记者?我没接到上级通知,不见!”
“让我跟任股长说,我就说两句、谢谢!
任股长!我是《白话时事报》的……”
“对不起!
我们单位有保密规定,个人无权私下接受记者采访,有事儿你可以先跟处里的办公室联系,对不起!谢谢!”
任道远没给女记者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位汪记者被任道远的态度气坏了,她马上给统配处办公室打电话,提出要采访任道远,可她毕竟心虚,不敢说是因为芦花、箫雅楠与任道远的关系,临时编造的借口又不符合规定,所以再次被拒绝了。
女记者悻悻的走了,之后又来过一次,依旧是吃了闭门羹,后来她就不再来了,毕竟只拿了一笔车马费,反正自己也算尽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