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远他们决定吃完晚饭后、继续他们的“破坏活动”,因为除了加班的人、院子里的人比白天少多了,这样他们弄得动静大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太大。
任道远他们吃完晚饭后,坐在一起小憩,任道远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后,突然问道:
“我觉得咱们处物管科挺有意思,我早上不是去领工具和手套么,明明是一样的线手套,他们把运输科的线手套、居然放在两个框里,一个注明长线股、一个标明短途股,你们说算不算形式主义、画蛇添足?”
“哈哈哈!”
余华、郑金成、王棣三个年轻人大笑了起来,郑金成还被烟呛了一口,他咳了两声后说道:
“任股长,您刚来,没听过咱们处的外号!”
“外号?”
王棣抢着答道:“咱们处是解放前就组建的一个单位,主要是为了保障新解放城市人民的生活,以及为前线部队保障粮食供应。
淮海战役是“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可支前群众也要吃饭呀,保障他们的伙食,那就要给他们配套足够的“支前支前群众”,这就需要合理调配,既要保障供应、又要就近补给、科学安排,不能把有限的资源浪费了。
贪污和浪费都是极大的犯罪嘛……”
“你真是个话唠!”余华笑着插了一句话。
王棣推了余华一把、然后接着说道:“咱们处就是在战火中诞生的,虽然不在战斗的第一线,但也为淮海战役、平津战役的胜利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咱们处是个全新的单位,没有现成的组织架构,最开始就是财政系统下面的一个科,负责拿钱卖粮,可买到粮食还需要运输,距离进了独轮车、两轮车、马车、汽车……后来随着解放战争节节胜利,又需要火车运输。
就这样,为了工作,不断从其他系统调入我们处负责某项具体事务,我们慢慢发展成一个“六大主力”组成的特殊单位,他们背后叫我们“六处”:
咱们股是军粮系统、隶属粮食总局;
警卫部队,现在是隶属北京军区的;
咱们处纪检科,人家隶属总政治部,
负责调配军粮的同志,隶属总后勤部;
运输科的长线股是铁路军管会的同志、短途股的汽车运输隶属总参谋部。
各个系统的物资统一采购、调配,长线股、短途股的东西都是本系统配发的,当然不能搞混了。”
“原来是这样。”任道远听的有些犯迷糊。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去干活了,一直忙到晚上11点才休息。
一个人记忆力太好了,有时候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任道远那天只看了那幅战略粮食储备库地图一眼,他一直想把它忘掉,毕竟那是他不该看的机密地图,但事与愿违,他不仅没忘记那幅地图,反而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
“六处!”
任道远用考虑其他事情的方式,转移自己大脑的注意力,但王棣的话,突然又把任道远的另一段模糊的记忆“唤醒了”:
“上次可把我累坏了,全处换发粮食总局统一新工作证,我是天天加班加到晚上十一二点,忙了好些天才全部写完。
结果你猜怎么着?
接二连三的有人把自己的新工作证给搞丢了,害得我又得给他们补。”
“接二连三?很多人么?”
“多、到是不算太多,有七八个人吧,上至科长、下到警卫排的卫兵。
你说说这些人、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任道远原来就怀疑有人盗窃工作证、要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偷一个就可以了,干嘛要偷那么多呢?
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统配处被戏称为“六处”,是因为处里的同志,并不都来自粮食总局,而是来自六个不同的系统,虽然大家都是解放军,但部队番号均不一样,假如运输科长线股的人,工作证上填的是粮食总局的部队番号,那会被人一眼识破的!
可专案组到粮食总局调查过,空白工作证一本没丢呀。
粮食总局这批工作证,可是采用最新防伪技术制作的,一般印刷厂根本做不出来。
但那个疑点又这么明显,任道远越想越觉得可疑,但敌人要用这些工作证做什么呢?
任道远的大脑又活跃了起来,他又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向袁组长、黄处长他们做一个全面的汇报,要说的话太多,电话里恐怕不方便。
任道远再也睡不着了,他也不管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反正黄处长的专线电话24小时有人值守,他拨通了电话,值班的同志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记录本上写下来一句话:
“白猫要求与袁组长、黄处长见面。”
“白猫”是任道远在专案组里的代号。
回到被窝里的依旧睡不着,他的这个新猜测同样是毫无证据的,是由好几个“可能”、“也许”、“没准”、“疑似”、“大概”之类的假设串联起来的,就这么汇报给组织上,会不会把案件侦破思路引导到歧途上?
想到这里,任道远更睡不着了……
这夜,还有不少人难以入眠。
市局公安宿舍。
箫雅楠这夜没有回家,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让父母担心,躺在床上的箫雅楠辗转难眠。
早上,箫雅楠在刑侦处侦察科上班的女同学,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告诉了她一件事情,她今天早上亲眼看到,任道远骑着自行车带着柳玉茱从她身边经过,关键是时间才刚过早上七点。
箫雅楠当时假装无所谓的离开了,可她实在忍不住,还是跑回没人的宿舍大哭了一场。
虽然箫雅楠对任道远与芦花的关系,确实因为芦花失踪、怀疑加重了,可也还没到马上就决定跟他分手的地步,是黄处长说专案组情况特殊,让她考虑一下与任道远的关系,她给任道远打电话、也是黄处长让她把情况问明。
谁知道任道远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那么说话,“分手!”、只是脱口而出的一句气话,偏偏任道远那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可好,任道远这么快就跟柳玉茱说不清、道不明了,早上不到七点就一同出行,这说明了什么?难道她俩早就……那芦花呢?
想着想着,泪水就再次涌出,箫雅楠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怕被同寝室的女公安们听到。
貂蝉家。
貂蝉很少像这样失眠。
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电报一发出去就可以启动《官渡计划》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彭被公安暗中保护起来了,这样一来,让蒋干悄悄把电报稿塞进老彭的公文包,就不太容易了。
当然,制造一起突发事件,让蒋干悄悄动手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当然,这有些冒险,但也比反过来去求柳玉茱要强,她可不愿对她低声下气的说话。
但是,万一被看出破绽,恐怕《官渡计划》就会被怀疑,实施起来的风险就增大了很多,《阴平行动》搞了那么大的阵仗,美国人下了那么大血本,他们会容忍《官渡计划》失败、或是达不到预定目标么?
貂蝉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得失。
史密斯虽然答应让她出国了,可要是没能达成美国人的目标,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貂蝉,怎么在国外立足,怎么过上流社会的生活?
冒一次险,还是继续让柳玉茱来做,反正她并没有停止行动。
貂蝉虽然困得要命,可她就是拿不定主意、睡不着觉。
柳玉茱家。
柳玉茱同样在床上睡不着。
她现在可以十分肯定,任道远对男女的事情、毫无经验,她给他的暗示,在柳玉茱自己看来已经十分露骨了,可任道远的反应很迟钝,并没有任何将男女关系更进一步的言行。
这让柳玉茱感到很无奈,有些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撩拨、挑逗的话说不出口,轻佻、放荡的举止也做不出来。
但是,时间又不允许柳玉茱“润物无声”、“日久生情”,也许任道远只是把她当做姐姐呢?毕竟他与箫雅楠交往了一段时间了,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怎么办?
用那个?
不!
柳玉茱赶紧否决了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那个念头。
可不用那种龌龊办法,怎么可能让任道远与自己发生亲密关系?怎么让他帮他们完成任务?怎么让自己尽快出国与女儿团聚?怎么让任道远今后跟自己在一起?
柳玉茱的心中万分矛盾,她怕任道远鄙视自己,可她又不得不去做那种轻薄、不自重的事情,否则,她今生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