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13日凌晨1时06分。
王湘婷、张飞、抱着孩子的鲁肃,在保定火车站登上了返回北京的列车。
张飞要回到隐藏的地方等候命令,史密斯随时都可能启动《官渡计划》,王湘婷一是急于见到史密斯,二是她也确实认为自己现在暴露了,贾前疃天主堂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05:16
特勤组长甲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顺路打开了柳玉茱的死信箱,居然真的发现了一封给史密斯的密信,他收好信、驾车离开了这里。
奉命在此监视的两名公安,眼睁睁看着特勤组长甲驾车离去、他们却束手无策,领导是让他们跟踪监视来取信的人,希望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史密斯他们的藏身地。
但两名侦查员为了不引起特务怀疑,把车停的距离比较远,等他们跑出来开车追出一段路后,特务的轿车已经跑远了,他们“赌”特务直行……赌输了。
不过两位侦查员记住了逃走轿车的车牌号,他们马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向专案组做了汇报。
05:39
特勤组长甲接上刚刚下火车的王湘婷母女、鲁肃,然后一路向东、驶向贾前疃村。
06:12
最后一个临时检查站的公安人员就位,但此时的鲁肃早已驶离市区、快到通县地界了,他把王湘婷她们送到了贾前疃天主堂。
此时,天色已明,约翰神父不敢贸然开启通往地下室的暗门,他让王湘婷假扮修女、鲁肃也换上了一身神父的黑袍,假扮外地来这里修女、神父,王湘婷的女儿受了一夜惊吓,在约翰神父的房间睡着了。
特勤组长甲带来的柳玉茱的信,约翰神父从忏悔室的地下室透气孔、把它塞了进去,这里还能跟地下室通话,换好修女服的王湘婷,迫不及待的跑到这里来与史密斯通话。
06:51
进入市区的特勤组长甲被拦了下来,检查人员让他下车、出示证件,他从轿车的右倒车镜和后视镜发现,有持枪的公安围了过来,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于是,他假装笑着从遮阳板后面取出行车证、营运证,假意配合检查,然后突然踩离合、挂档,想要冲关。
检查人员是老公安了,察觉到不对、左手就一把拉开了车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右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公安往下拽、他在拼命挣扎,旁边的公安迅速过来支援,右面上车的公安按住了他拔出手枪的右手。
很快,特勤组长甲被制服了,这名日裔美国中情局特工,在被拽下车的同时,低头咬破了领口内藏的剧毒胶囊,公安准备给他上手铐、脚镣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这大大出乎公安的预料,美国特工一般比国民党特务还怕死,这个亚洲面孔的中情局特工、怎么这么为美国佬卖命呢?
07:18
一路公安奉命沿途寻找目击群众,希望能查到这台出租车的行动路线,但是很遗憾,只有一位放羊的农民说见过一辆黑色轿车、朝前面的三岔路口开过去了,但他既没看车牌号、也没注意轿车开到哪条路上去了。
三岔路口前面还有十字路口、再往前还有通往村落的丁字路口……
虽然希望渺茫,但这路公安分散开来、继续调查轿车的目的地。
07:26
另一路公安来到吉安车行,经理很快承认自己贪图高额“份子钱”,收了一台疑似“黑车”做出租车。
经理坦言自己就是贪图小利,他根本不认识特勤组长甲、就给他做了担保。
经理还哭丧着脸说,特勤组长甲还在吉安车行作担保,让两个人开走一台箱式客车,要是那两个人不把车送回来、他可亏大发去了。
07:35
全市公安出动,拉网式搜寻那台箱式客车。
箱式客车在昨晚公安建立临时检查站之前,就已经离开北京了,此刻,那台箱式客车正在廊坊的一家私人汽修厂进行改装,什么年代都有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人,这家汽修厂老板就是。
08:00
任道远准时来到统配处上班,洪国安将钱交给了任道远,他告诉他,为了给他换这些钱,黄处长和银行的同志、几乎是忙了一整夜,总算帮他挑出来这些半新不旧、统一冠字号的人民币。
看到洪国安比自己还紧张,任道远还劝他不要担心。
09:10
老彭来上班了,任道远趁他和办公室的同志不注意,把粮食总局电讯科的电报回执、偷偷塞进了自己的裤兜,这就不怕史密斯询问、电报是否已经发往各单位了。
其实,这一点、任道远多虑了,史密斯有自己的渠道,知道工作电报是否已经发出。
绝大部分国家战略粮食储备库是没有自己的电台的,电报是由附近邮电局保密电台负责接受、转送的,除了部分保密电报、是由粮食储备库自己用密码本翻译外,绝大部分工作电报是没有密级的普通电报。
保密局的一名特工,在解放前就在邮电部门从事秘密调查工作,告密、甚至陷害关系不好的同事,他都没少做、但他掩饰的很好,没人知道他是保密局秘密特工,解放后、他又伪装积极,混进了邮电局工作,专门负责收发道北路的邮件,该地的战略粮食储备库、恰好就在道北路上。
史密斯可以通过这名特务、得到任道远是否发出工作电报的准确消息。
任道远之前已经放过风了,所以他说自己今天要出差走,余华、郑金成、王棣他们并不感到吃惊,只是祝他一路顺风。
余华、郑金成、王棣他们这么淡定,更因为他们听说了一件事儿,任道远居然一次性预支了500万现金做差旅费,处长竟然批准了,这绝对不是普通出公差,那就说明任道远这次、可能是执行处里的秘密任务,他们都是军人,当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这个道理了。
回到办公室,任道远当着洪国安的面、给柳玉茱打了一个电话,几乎是明着说今天启程去南京,然后又跟她说自己现在去买火车票,他一出门、洪国安赶紧给袁副组长进行了汇报。
洪国安再留在统配处已经没有意义了,袁副组长让他赶紧赶回专案组,与将和他一同执行跟踪、保护任道远和柳玉茱任务的其他同志认识一下,提前做好分工,要汲取“王湘婷在火车上被敌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的教训”。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敌人采用那种非常手段“劫持”王湘婷,说明敌人已经知道她被监视了,中途下车、摆脱了公安的监视。
任道远他们的情况略有不同,但假如敌人通过递纸条之类的办法,让任道远他们提前下车,而敌人又在站外备好了车辆,那洪国安他们就被彻底摆脱了,秘密与沿途公安取得联系、现在就很紧迫了。
袁副组长知道任道远会买今天下午发出的京浦特快列车的票,他通过特殊渠道、给洪国安他们订了6张同车次的硬卧车票。
火车站售票处。
任道远靠统配处的介绍信,购买了两张京浦特快列车的软卧车票,这是中年领导特别提醒他的,一个“贪图享乐、被美色诱惑叛变的人”,当然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更舒服些。
任道远回到统配处把自己的东西都打了一个包,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他就会离开统配处、调回市局工作,到时候就不需要归置了。
任道远把洪国安转给他的钱取出来拆开一沓分成两份,其中一份藏进内衣的布兜里,另外一份他准备让柳玉茱藏在贴身处。
剩下的400万元用一件背心包好、塞到背包的最下面,然后就是一身换洗衣服、一支钢笔和一个新笔记本,另外有个布兜装着毛巾牙刷搪瓷水杯,任道远的行囊、就这么一个背包,虽然显得有些鼓鼓囊囊的。
收拾完东西,任道远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下午开始,他就要暂别这身军装了,任道远拨通了专案组的电话,一是聆听领导的对他的指示,二是将“丢钱”的事情做一个详细汇报。
中年领导、袁副组长先后与任道远进行了通话,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千万不要试图与组织进行联络。
为了不让任道远有太大心理压力,更怕他告诉柳玉茱、引起她的恐慌,中年领导、袁副组长都隐瞒了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任道远。
在史密斯选择的“控诉人”中,还有一位暗中自首了的冬眠者朱大夫,他的第二集结点是合肥,等了两三天后,一名中情局特务找到了他,对上暗号后、特务让他马上跟他走,朱大夫问去哪里、对方不说,朱大夫借口去一趟卫生间,把一条毛巾搭在了窗上,这是在给负责保护他的公安示警。
中情局特务估计从那时起、就已经怀疑上他了,因为他一紧张,出卫生间之前,忘记冲水了。
中情局特务开车带着朱大夫离开合肥,当天傍晚到了无为县,特务假装疲惫、喝了不少酒,很快就“睡着了”。
朱大夫一路上再也没见到负责保护他的公安人员,以为他们被特务摆脱了,于是他叫了特务几声,见他睡的“很死”,就偷偷溜出客栈去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继续上路,开出去没多远,特务就把车驶出主路、开到了一条小路上,远远跟在后面的公安、立即察觉到了异常,马上加速追了上去。
看到特务驾驶的轿车停在一个小树林边上,公安战士没等车停稳就纷纷跳车,冲进了小树林。
“干什么的?举起手来!”当先的公安看到特务正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步步后退的朱大夫,他一边发出一声断喝,一面拔出手枪。
“呯!”
“啪!”…“啪!”、“啪!”
特务朝朱大夫开了一枪,追过来的公安数枪齐发、当场击毙了这名中情局特务。
公安迅速把胸部中弹的朱大夫、送回无为县人民医院抢救,幸亏送医及时、子弹贴着心脏击穿了他的左肺,经过数小时抢救,朱大夫脱离了生命危险。
朱大夫苏醒后懊悔不已,因为打死的那名中情局特务亲口询问他,昨晚去客栈旁边的杂货店干什么去了,显然,他没醉、也没睡死,他看到了朱大夫在杂货店打电话。
现在,史密斯失踪,可能发现他踪迹的,除了外松内紧的明岗暗哨外,最有希望的只剩任道远、柳玉茱了,中年领导、袁副组长认为任道远经验丰富、沉稳机智,柳玉茱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她完全信任、也愿意服从任道远。
为了让任道远、柳玉茱时刻提高警惕,不要再出现会被敌人怀疑的言行、从而暴露身份,中年领导亲自打电话把牛大夫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并叮嘱他们一路上要千万小心,时刻提高警惕、安全第一。
中午。
任道远在食堂打好饭、习惯性的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独坐,余华、郑金成、王棣惊奇的发现,同样不爱凑热闹的处长,今天居然端着饭盒、坐到了任道远对面。
14:00
换上便服的任道远离开统配处,到火车站等候柳玉茱。
14:36
再过几分钟京浦特快列车就要开始检票了,柳玉茱还没到,任道远走出候车室、在站前广场上也没看到柳玉茱的身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任道远边想、边向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任道远看到柳玉茱费力的从一辆公交车上走了下来,他赶忙快步迎上去,只见她除了左手掂着昨晚就收拾好的一个旅行箱、身上还挎了一个坤包,她右手还掂着看着似乎很沉的大旅行包,任道远上去接过来她手上的箱包,然后随口说道:
“怎么才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
柳玉茱:旅行包里除了一点儿水果,其他都是你的东西。
任道远:我的东西?
柳玉茱:你是向往美国生活、才会答应史密斯的,你看看你穿的这叫什么?
任道远:我觉得挺好的呀,大街上都是这么穿的呀。
柳玉茱:你是普通群众么?你贪图史密斯承诺的金钱、不就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么?史密斯给了那么多钱、你一点儿都不消费,他会不怀疑?
还有,这个背包不能再背了啊,你以为自己是普通老百姓、背个军用挎包,很时髦是吧?
但是,咱们现在不是普通群众了,(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咱们是向往欧美物质生活的叛徒,艰苦朴素会彻底暴露你的!
任道远:这个是我考虑不周,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呀。
柳玉茱:一个进口牛皮提包、一套西服、秋衣秋裤、新衬衣、皮鞋领带袜子……你说很多么?
任道远:都这个时候了,穿什么秋衣秋裤呀。
柳玉茱:万一他们让我们赶夜路呢?
任道远:江南比北方暖和才对呀。
柳玉茱:说起来你还是苏北人呢,这个时候晚上还是很湿冷的,有备无患。
任道远:谢谢!
柳玉茱:谢什么、以后可不能在跟我客气了,让敌人听见会起疑心的。
任道远:好,我的存款只有71万、我全取出来了,在确认与洪国安他们百分之百失去联络前,那笔钱绝对不能动用。
柳玉茱:我知道、你昨晚不是说过了么,不给银行和各地公安局的战友们增加额外负担,你放心吧,我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公安,可我的工资加外勤补助、职务津贴,比黄处长还高呢,就算史密斯拖一个月,咱们也能过顿顿有鱼有肉的生活。
任道远:我们不能这样浪费,艰苦朴……
柳玉茱:你不怕敌人起疑心?
任道远:对不起,我又……
柳玉茱:又跟我客气,万一让敌……
任道远:我们快点儿吧,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开始检票了。
柳玉茱:那你还啰嗦,把箱子给我。
任道远:不用,左右平衡反而省力。
柳玉茱也不坚持、她很享受这种被“宠”的感觉,进了软席候车室,柳玉茱逼着任道远将旅行袋里的手提包拿出来,把钱和笔记本、钢笔放进去,把他的背包塞进了旅行袋,然后两人才加快脚步赶去登车……
任道远、柳玉茱都清楚,这是一次前途不明、危机四伏的“特殊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