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真不好,下这么大雨还要抓犯人。”身后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抱怨,引得一同埋伏的人纷纷吐槽起来。
何家诚抬头,雨水顺着头发打在脸上,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身体早就冻得有些僵硬了,他看着面前的烂尾楼,想活动活动身子。
不得不说梁一凡确实是个人才,他看出几个嫌疑人都是分开行动的,其他人还没得到风声,于是让手下低调行事,避免暴露。
从抓到的嫌疑人口中得知二叔等人白天都躲在港口的渔船上,晚上就转移阵地,到烂尾楼过夜,因此集结警力埋伏在这儿,希望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嘉文呢?”梁一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转过头问何家诚。
何家诚不知道,只能装哑巴。
后面一阵骚动,夜色中摸上来一个人,不是陈嘉文是谁。
“梁sir,路上堵车了。”
梁一凡没说话,瞪着眼睛开始布置任务。
一个手势发出,穿着防弹背心的警员们纷纷举枪而过,前仆后继,他们心里清楚,面对的不是普通犯人,而是配有武器的走私犯。
何家诚停了停,与陈嘉文并列而行,做出一个口型,大致意思是“你怎么样”。
陈嘉文摇了摇头示意放心,掏枪跟上队伍。
这次抓捕行动双方的实力差不多,二叔团伙约有七八人,身份复杂,都是拎着脑袋讨生活的穷凶极恶之徒。
梁一凡和杨志文合作,又各自从原来的小组抽调了几人才勉强凑够十五个,但这样的规模也不算小了,各警署人力紧张是常态,梁一凡本想申请和飞虎队合作,但被上司以另有安排为由拒绝,否则这次行动也不会安排得如此匆忙。
第一声枪响传来,预示着正式开战。
三名警员为一组,一人看守受伤的嫌疑人,两人警戒以防同伙来解救。
何家诚举着手枪,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腿部中枪,无法移动。随即跟上队伍保持高度警惕。
砰——又是一枪。
防守队形被打乱,警员纷纷四散开以免被弹壳击中,何家诚紧贴水泥墙壁,回望左右并未发现嫌疑人,刚试探着伸出脖子,边上的水泥柱被子弹打中,碎片划过何家诚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小心埋伏,”说话的是一名资深警员。
“一组掩护,二组从左边楼梯上,三组右边防守。”长官下令。
砰砰砰一阵枪响,陈嘉文跟着二组上了楼,与楼下的何家诚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第一次出任务,比想象中的更加危险,等何家诚上了楼队友们已经和对方正面开战,枪声激烈,硝烟四起,混乱中看到陈嘉文独自往一个方向跑去,左右张望没人能腾出手去支持,虽然知道离开主力不对,何家诚只有义无反顾追过去。
枪声越来越远,陈嘉文的身影却越来越近,终于,追逐的两人在一处灯光下停止,大雨将眼前的情形洗涤得格外清晰。
不好,是那个人。
何家诚惴惴不安心有一瞬间停止跳动,来自骨血中关于死亡的记忆涌现,依旧是那个刀疤男,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掏出枪。
“小心——”
雨中的嘶吼,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陈嘉文被子弹射中,强大的冲击力将整个身子甩在水泥地上,一动不动,不只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你居然……还活着?”刀疤男满脸震惊,他分明记得自己打了两枪,每一枪都在这个警察身上留下伤口,鲜血染红了地面。
但是,活着的人是谁?
刀疤男很快回过神来,眼中满是狠厉,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强壮的身躯,相比之下,何家诚就像是一只羸弱的小猫,在倾盆大雨之下显得格外可怜。
两人同时开枪,局势仍没有变化。
刀疤男冷笑着,扔掉了手枪,没有子弹,即是肉搏。
生死的对决却面临着力量的不平等。刀疤男先行出手,将何家诚按倒在地疯狂击打,从未遭遇过的绝对的力量压制让何家诚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许是刀疤男的话太过狂妄,何家诚觉得心里像是揣着一块烧红的铁,怎么也丢不开,要将人烫死在怀中,他甚至能摸到自己的血,就像那次一样,满地都是,但脑子只觉得昏昏沉沉,像是发着高烧。
热,很热。很痒。
何家诚睁开眼,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疑惑之中看到刀疤男惊恐的眼神,脖子一松,刀疤男摔倒在地,不停往后爬去。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何家诚不理解,只知道不能放跑嫌犯,想要去追低头却看见自己的手布满了棕色的硬毛,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胸口像是被撕裂开,跳动的心脏沐浴在雨水和惨白的灯光下,嘶吼、吞噬、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