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骂娘的话都到嘴边了,可见着张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时硬是咽了下去。
“呵呵,你这个理解不对呀,如果说把男朋友换成对象呢?这样的话我是两个字,你可是三个字,而且字字还不同。”说完,罗阳用同样的目光望向张勇。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咬文嚼字小孩子才玩的把戏。”张勇挥挥手,仿佛不屑一顾,他的反应让罗阳气得不行,这家伙也太无赖了,刚才谁先说的?现在反而成了他的不是?
手里的烟差不多抽完了,丢掉烟头张勇从口袋里掏出他的万宝路又点起一支。倒不是张勇不懂礼貌,因为之前罗阳说抽不惯万宝路的味道抽了容易咳嗽,只抽自己的华子,所以这一次索性也不客气了,自顾自用打火机点上深深抽了一口。
“其实有一点你没考虑到,晓芸是沪海人,我也是沪海人,这个优势是你弥补不了的。”张勇淡淡说道。
“晓芸还是我同学呢,我们都在京师大学读书,说句朝夕相处也不为过,这个你能比?”罗阳针锋相对地反问。
“同学又怎么样?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现在还有我什么事?既然你两年同学时间都没拿下,就表示你和她没有缘分,兄弟,近水楼台你都没得月,难道还不醒悟?”
罗阳的脸色难看之极,张勇这句话直接打到了他的软肋上,的确如张勇说的那样,他和李晓芸两年的同学下来双方的关系很是不错,而且平时也经常玩在一起,可就不知道怎么的关系虽然很好却始终没有达到那一步。
现在,张勇直接挑明了这事,罗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冷哼了一声:“罗曼蒂克和帕拉图式你懂么?爱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话不对,爱情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么?”张勇笑道:“我是不懂什么叫罗曼蒂克,更不明白帕拉图是什么玩意,难道不懂这些当初我们爹妈就不谈恋爱不结婚了?兄弟,简单的事不要搞复杂化,爱情无非就是相互的喜欢,然后结婚、生子、生活携手到老。”
“我是个俗人,没读过大学,文化程度也不高,但这又怎么样呢?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这就足够了。”
看着张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罗阳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对手会如此难缠,原本还准备用自己大学生的身份和知识来压对方一头,可张勇根本不安常理来出牌,轻飘飘地就把自己打出去的拳头给拨到了一旁。
正当罗阳绞尽脑汁反驳张勇的话,意图和他争个高低的时候,楼下传来李晓芸的声音。
“张勇!罗阳!你们人呢?一晃跑哪去了?”
“在呢在呢,我们在天台呢。”张勇连忙高声回道。
“怎么去天台了?”
“还能干嘛,抽烟呀!”
“又抽烟!你们男人抽烟能当饭吃呀?你们两个少抽点呀!快下来快下来,一起打牌了!”
“你不是在看动画片么?怕熏着你才特意和罗阳上天台的。”
“动画片结束了呀,每天就放一集,电视台又不是你家开的,能连着放一天呀?哪来的这么多问题?赶快下来,打牌打牌了!”李晓芸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张勇呵呵一笑把手里抽了半截的烟头一丢,伸手一把就搂住罗阳的肩膀。
“行了兄弟,逞口舌没什么意思,这个事大家公平竞争吧,看谁有本事先把她拿下,不管谁赢了,朋友还是朋友不伤彼此和气,你说呢?”
看了眼张勇,罗阳也不知道张勇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忽悠,但不管怎么样,张勇这句话让罗阳的心稍定了些,至少张勇没有作出无赖的举动,男人之间的较量公平竞争,这点罗阳表示同意。
就这样,张勇和罗阳为避免李晓芸看出他们在天台的交锋,私下达成了协议,两人勾肩搭背比亲兄弟还亲乐呵呵地下了天台,当见到他们两人这副模样,李晓芸心里也很高兴,在她看来不管是罗阳还是张勇都是她的朋友,她真心希望两个朋友和自己一样能彼此也成为好朋友。
回到沪海的第三天,宋援朝特意去看望了周校长和马师父。
周校长前些天退了下来,为了看着毕业班顺利毕业,原本六月份就要退休的周校长硬生生地多干了一个月,直到把毕业班送走后这才正式退休。
离开心爱的教职岗位,周校长心中无比感慨,他这一辈子教书育人,从青年到中年,再从中年到老年,学校的生涯几乎伴随了他的大半个人生。
临行前,周校长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桌椅都擦得一尘不染。然后和往常下班一样,提起自己的黑色人造革皮包,起身迈步出了门。
当关门回头的一刻,周校长望着办公室熟悉的陈列心中感慨万千,同时又觉得无比惆怅。
走出办公室,周校长在校园里漫步,他最后一次以校长的身份巡视着这所学校的角角落落。
老师办公室、教室、休息室、医务室、乒乓房、走廊、花园、操场,还有位于校内操场一角的那棵巨大的梧桐树。
伸手抚摸着这棵梧桐,周校长情不自禁想起当年他刚来学校时这棵树的模样,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棵本就粗大的梧桐树更长粗了不少,自百年前它就存在在此,静静地注视地百年的变化,望着这所学校的建立和岁月流逝。
而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周校长仅仅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和他的前辈们一样的匆匆过客,而在他离开后,会有后续者像他一样在这里坚守,教书育人,桃李芬芳。
拍了拍粗大的树干,周校长轻声说道:“老伙计,再见了,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同周校长告别一般。
抬头望着茂密的树冠,阳光在树叶树枝的间隙中撒下,周校长愣愣看着,过了许久露出欣慰的笑容。
当他来到门卫室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全校的教职员工都在校门口等着自己,他们站在那边,静静地望着自己,虽然大家都没说话,可却以实际的行动代表了他们对这位老校长的尊敬和爱戴。
“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这是退休不是永别,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看望大家的,天不早了,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呢,不买菜做饭了?大家散了吧。”心中无比感动,但周校长表面上却依旧和往常一样,甚至略有严肃地和大家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抬手摆了摆,穿过人群朝着大门而去。
当他一脚迈出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校长,您走好,记得常来看看大家啊!”
周校长的脚步不由得一停,他想回头看一眼,可理智却让他没有做这样的动作,他抬了抬左手朝后挥了下,继续迈步朝着回家方向走,可当他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老泪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宋援朝去拜访周校长的时候,周校长已经退休在家一周了,退下来的他在家打打拳弄弄花草,或和普通的老头一样早上跨着菜篮子去菜场买菜,还会在家里的书房里写点东西。
当宋援朝来的时候,是师母开的门,师母告诉他老周在书房里写东西呢,宋援朝很是诧异的问了一句周校长在写什么,师母笑着说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在写什么,也许是回忆录也不一定,一个普通的校长还真当自己是老干部退休折腾起这个了。
把带来的礼物放下,师母让宋援朝先坐,然后去书房叫周校长。
周校长住的地方是一处以前的工人新村房,这种房在北方也叫“筒子楼”,不过相比北方的筒子楼,周校长住的房子却稍有些不同。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周校长家在三楼,楼梯上去左边走廊进去有三户人家,走廊的右边同样也有三户,一层楼一共有六户。
厨房是在外面的,也就是靠近走廊的左侧是公用厨房,走廊的右边是房门,这种房子没有卫生间,要上厕所只能去附近的公共厕所,又或者在家里用老式的木马桶。
周校长的家在走廊过去的第一间,房里没有客厅,进去就是一个十四平米的大房间,这里就是周校长夫妻的卧室。而在大房间的最南边有个小门,这个小门里原本是六个平米的储藏室,后来被周校长改成了书房,宋援朝来的时候周校长就在里面呆着呢。
“老周!老周!援朝来了!”
话音刚落,里面的门开了,周校长的身影出现在宋援朝的面前。
“周伯伯,我来看您来了。”宋援朝毕恭毕敬地向周校长行礼,见着是宋援朝来了,周校长尤其高兴,笑呵呵地上前一把拉住宋援朝的手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前天回来了,没第一时间过来看您……。”
“说什么呢,刚回来当然是先安顿家里,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来来来,坐坐坐,老婆子,楼下水井里还冰着西瓜呢,快去拿来,这么热的天也别喝茶了,吃西瓜。”
“我去吧。”宋援朝一听连忙站起,周校长笑着说让师母去就行了,可宋援朝哪里肯?当即抢先就出了门,跑到楼下搬开封着水井的盖子,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因为井里吊着好几个西瓜呢。
亏得师母后面跟了过来,要不然宋援朝也不知道应该拿那个。把井里的西瓜弄出来,抱着回到楼上,拿布擦拭干净后再用刀切开。
西瓜很甜,在井里冰镇着也很凉,吃上一口浑身的暑气都消除了,边吃着西瓜边聊着天,屋里时不时传来宋援朝和周校长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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