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
上一次有人这么叫自己的时候,还是阿景临死前的一天。
那天,霍家派人来海滨找到了伯母,说事情已经全部解决,要让他回到云城,接受下一任家族的继任礼。
当时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小桃子。
为了能让小桃子随时随地找到他,他是准备坦诚不公的将霍家继承人的身份告诉清颜。
可后来,那个家伙来到海滨,想要对他这个霍家唯一合法继承人赶尽杀绝,并且顺便报复当年父亲对他的背叛。
他不得不提前秘密离开。
而唯一能替自己转达这一切的人,就只剩下好兄弟,景粤!
所以,只有景粤知道小桃子的影子哥哥叫什么,是谁,住在哪里。
但可惜的是,阿景应该还没有机会将他要告诉小桃子的话转达给她,他就间接因为自己出事了……
“怎么?阿宴,好兄弟这么多年没见,难道你一点不为久别重逢而感到激动吗?”
景粤一边说,一边一圈一圈摘掉绑在脸上的医用绷带。
最后一条绷带掉落在地。
哪怕双眼依旧有明显的肿胀,可那张让霍星宴再熟悉不过的脸,以成熟的姿态,一模一样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沉黑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
他双拳紧握,紧抿的嘴角快要重叠成一条笔直的长线。
那种精神和灵魂上的冲击,足以让他坚持十几年的信念,一瞬间崩塌。
景粤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走的不急不缓的来到霍星宴面前。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对彼此说。
可那来回在空气中交锋的眼神,却能分分钟将这整个装修奢华的包间,一瞬间就扯入万丈深渊。
须臾。
霍星宴语气冷冷的开口,问一句,“当年你诈死,不告而别,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是他的眼线奸细?”
这每一个字,仿佛缀满了血淋淋的昔日信任和自嘲。
景粤呵呵,耸肩,“阿宴,我们都是生活在地狱深渊里的人,难不成,你还真相信我这个孤儿院出来的穷小子,会一心一意和你这个财阀继承人当朋友?”
富人一直觉得,和穷人称兄道弟,那是自己的怜悯与善良。
但殊不知,从一开始,穷人才是控制全局,得到最高利益的那一个。
富人不过是在自己编织的完美世界里当了个假救世主!
霍星宴忽然笑了。
笑的阴气森森,笑的剑拔弩张,笑的危机四起。
下一秒,几乎在景粤完全没有做好任何心里准备的前提之下,一记铁拳,毫不客气的打在那混蛋叛徒的脸上。
一张还没有彻底从车祸中恢复的脸,再一次受到重创。
鼻梁塌陷,嘴唇裂开。
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正逐渐红肿起来。
景粤却像是无法感受到疼痛一般,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迹,笑的嘻嘻哈哈,拍巴掌,“好!打的好!这世上能让霍大少恼羞成怒的人,除了我,应该没有第二个了吧?”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霍星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用力怼在硬邦邦的墙壁上。
他手里抓着一把随手从茶几桌上拿起的水果刀。
抵在景粤大动脉上。
只需要稍稍往下一压,就会看到鲜血四溅,呼吸停止的场面。
景粤把身子往前仰了一仰,嚣张,“杀我啊!霍星宴,你若是真敢不顾小桃子对我的感情,那就直接对我下手,而等我死后,我的人就会将我的死因,一五一十的告诉清颜,你猜猜,她知道是谁杀了她的景哥哥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和你恩爱如常?”
“景粤,你不配提起她!”
让他愧疚多年的好兄弟“死而复生”。
若排除小桃子的因素,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可现在,因着景粤的坦白,他只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重担和压力,简直就是最可笑的滑稽故事!
又是一拳,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水果刀扔到他的脚边。
景粤一看,趴在地上,捧腹大笑,“哈哈哈……霍星宴,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你就算说再狠的话,也会因为小桃子心里有我这个景哥哥而束手无措。”
“小桃子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允许你利用她!”
霍星宴煞气十足。
景粤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一步步逼近到他面亲,俯下身,用额头顶着额头,再忽然向后一扬脖,同时大力撞向霍星宴。
他疯了,咆哮,“阿宴,我已经没有资格守在小桃子身边了,可我不能让她和其他男人恩恩爱爱,相守一生,尤其那个人不能是你,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吧!一起下地狱!”
眼看着那致命一击就要落在自己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