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那是什么?”
孙白露想了想:“一时和你说不清,怕将你说乱,等以后吧。”
“好吧,那,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生意好好,我们挣了好多钱呢。”
“嗯,不能卷,得让其他真正卖水果的乡亲们都能卖出去,水果容易烂掉,卖不掉,他们会亏钱。”
“嗯……卷又是什么意思呢?”
孙白露笑道:“也等以后说吧。”
回去老杜家,清理完餐盘,玻璃容器,和装洋菜膏和青草糊的面盆后,时间才堪堪至晚上六点半。
街上很热闹,远处戏场里的音响设备极好,越剧演员们的婉转歌喉,小半座宁乡全听得到。
她们去澡堂洗完澡回来,林海棠抱着几张草稿纸开始算今天挣了多少钱。
孙白露在旁看书,看了一半抬头,发现林海棠的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数学算式。
林海棠读到小学四年级便没读了,也刚好,这些算式都是她会的。
见她算得认真,孙白露没出声,继续看书。
孙白露一直喜欢读书,刚才所说得“卷”,这个字是在她入狱之后才出现的。
监狱里也有书籍、电视、报纸,像她这样的无期徒刑罪犯,工作和作息反而是最稳定的。所以一有时间和被允许,她就喜欢看书和了解外面的世界。
算了很久,林海棠似乎终于算出来了,看向孙白露,惊喜道:“露露,我们赚了好多钱!除去这几天备货的成本,我们足足赚了三十块!”
孙白露笑道:“那真的赚了不少。”
“是啊,一条友谊烟才要五块四,我们赚了三十块呢!这个雪媚娘和千层蛋糕真好卖,明天我们多做点吗。”
孙白露摇头:“今天敲打得鱼面,捏得鱼丸还没卖呢,明天不做雪媚娘了。”
“那些呀……虽然你的鱼丸很好吃,可是鱼丸,他们平日都吃得到呀,为什么不做雪媚娘了呢?”
“留着后天卖,明日一日,让他们馋一会儿,后天就能卖得更好。”
林海棠嘻嘻笑道:“那说不定后天,他们又要馋鱼丸了,你的鱼丸做得可好吃啦,等大后天再做鱼丸吗?”
孙白露淡笑:“再看吧。”
实际上,大后天就该回家抗台了。
从早上起来便一直做东西,孙白露身体疲累,一沾竹席便很快入梦。
林海棠还在掰着手指头算钱,开心得不行,兴奋到睡不着。
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她的梦话都是赚了好多钱。
第二天同样早起,孙白露准备完酱料和风味,便去隔壁找老杜借碗和小桌子。
林海棠就一直在原地机械性地捏鱼丸。
除了鱼丸,还有馄饨、饺子、小面,她做这些非常熟练。
孙白露回来后没多久,老杜便抱着好几张折叠桌子过来,一来又被香味吸引,嗅了又嗅:“嗯?这怎么和昨天的不一样呢。”
孙白露盛了一碗鱼面过去,热腾腾的扑鼻香气配上孙白露的独家酱料,老杜口水不问自来,喝了一口汤后大赞:“这也太好吃了!露露,你不要去什么戏场摆摊啦,你就在我家门口这里摆一道,我保证你半天卖光!”
孙白露笑道:“半天卖不光的,戏场人多,卖得会快点。”
林海棠紧跟着道:“昨天的东西,我们一个小时不到就卖光啦!”
“这么厉害!”老杜惊道,“那你们今天赶紧再多做点。”
孙白露道:“已经够卖两百碗了。”
老杜粗粗算了下,就算一碗两毛,两百碗,那也能赚四十了。
老杜不禁竖起大拇指:“露露,你太了不起了,真是能干!”
他爸杀猪,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块钱呢。
孙白露笑道:“可是两百碗,我们还要洗碗啊。”
现在还没有发泡餐具,明年那种白色塑料饭盒才开始在火车上第一次使用,然后被逐渐推广。
纸盒和纸碗就更不存在了,所以,她下午要卖得鱼丸只能放在碗里,待吃完了再人工手洗,到时就怕她和林海棠忙不过来。
眼看她们还有活要继续,老杜跟昨天一样不好再打扰,两个小时后,孙白露和林海棠就推着比昨天更沉的三轮车走了。
今天来得比昨天更早,孙白露搭伞,林海棠去摆折叠小桌。
一看到她们过来,好多人便围来,隔壁卖切果的大妈也摇着蒲扇走来。
今天的香味和昨天不一样,好多人开口发问,林海棠要他们先别急,等下才卖。
待桌椅都摆好,林海棠将笔墨纸砚拿出来放在一张折叠小桌上。
孙白露骑着第二次三轮回来,将洗碗的几个水桶摆好后,才过去开始写字。
折叠小桌要更开阔,一下子,众人全都围来,看着她在带花纹的月牙色蜡笺纸上笔走龙蛇,墨飞行云。
鱼丸,鱼面,还有数量有限的馄饨,饺子。
但她的卖点,却是口味酱料。
随着她写,旁边有好几个识字的人边高声念:“辣香爆酱味,港式卤汁味,柠汁鲜虾味,酸辣糖醋味,高汤浓香味,琥珀甜辣味……”
好多人咽下口水,看向她们的摊子。
待孙白露将蜡笺纸挂上,众人一下围来。
“琥珀甜辣味是什么?”
“小姑娘,我要吃辣的!辣的饺子!”
“姐姐,哪个好吃呀?”
……
附近卖切果的小摊贩们也来买。
林海棠一边招呼人群排队,一边对小摊贩们笑道:“你们回去看摊子呀!他们要是吃得太辣了,肯定管你们买水果的!”
众人哄堂大笑。
林海棠脸颊红通通的,神气又开心。
待人吃完,她们收回碗后还要洗碗。四大桶的洗碗水,从右到左,每一桶水过一遍,越到后面,水越干净。
期间,孙白露将三轮车骑回去换了两次水,力求让整个摊面保持卫生。
队伍排成了长长一条龙,众人看着林海棠不时过来用毛笔在蜡笺纸上划横线,心里又惊又怕,生怕轮到他们后,东西已经卖光了。
最后,孙白露和林海棠仍和昨天一样,戏还没开始唱,便收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