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平见孙白丽回去厨房,以为去忙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
再看她手里这一套青花瓷,旁的人可能还没看出这套青花瓷有多值钱,陈正平的眼睛却一下子直了。
拿,拿这么好的青花瓷招待小白脸!
他陈正平这几日在孙家,用得可都是街边挑着卖,用草绳绑成一紧串的大海碗。
陈正平一下子变得不痛快起来,他站直身子,声音粗硬地道:“不干什么,哥几个打牌无聊了,路过!”
孙白丽不过随口一问,对方的语气却像包着火药,孙白丽重新打量了陈正平一眼,抬脚走了。
陈正平看着她经过,越发不爽,跟了过去。
离门口就几米远,屋里人眨个眼,孙白丽和陈正平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孙白丽回头看陈正平:“你跟来干什么?”
陈正平道:“说了路过。”
一扭头,看到屋里望来的孙白露,陈正平一下子蔫了,满肚子的幽怨变作深情凝睇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孙白露。
孙白露无语,是不是没完了,
她支着桌子爬起,一步步蹦过去,扶着门框道:“台风已经过去了,这点雨不影响你回家。”
陈正平来气:“露露,你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呢。”
“我说过我看你不顺眼吗。”
“可你……”陈正平怒道,“你就是看我不顺眼。”
孙白露呵呵:“陈正平,你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陈正平看了里边的小白脸一眼,忽然一个冲动,大声对孙白露道:“十八岁该娶媳妇了,我想娶你!”
孙白露冷笑:“谁告诉你十八岁该结婚的?”
“不都这样吗?十八岁娶媳妇的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就是对的?1950年的法律规定,法定结婚年龄男20岁,女18岁。1980年修改为男22岁,女20岁。你现在顶多算是个成年人,而我,我才十五岁。”
“那我们先把亲订了!我这就回家准备去!”
孙白露忍无可忍:“神经病!”
陈正平确实气昏头了,被这么一骂,更生气了:“露露,你,你怎么骂我。”
孙白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看向对面的屋檐:“你看,现在雨势就变小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陈正平怒道:“还大着,我就不走。”
“苍霞村的乡亲父老都想你了。”
“江海村的乡亲父老更想我留下当女婿。”
那群跟着陈正平一起来的小伙子们纷纷起哄:“是啊!”
“没错!我们就希望平哥当江海村的女婿咧!”
“平哥!平哥!平哥!”
“平哥!平哥!”
……
孙白露气笑了,孙白丽迈过门槛站在孙白露身边,压低声音对陈正平他们道:“你们别吵了,我们这有客人呢,你们别丢人了!”
这时有一人冲孙白丽吹了声口哨:“孙白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陈建咨啊?”
孙白丽一怒:“你……”
话音刚落,就见一旁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紧而一声脆响,上好的青花瓷盏在雨地上迸裂,瓷片四溅。
起哄的男人们一下全安静了。
孙白露跛着脚上前一步,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怒瞪刚才吹口哨的男人:“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家。”
男人被刚才飞过来的东西吓了跳,正伸手抱着头,闻言放下来,尴尬地看着孙白露。
孙白露:“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吗?这里,是我家。”
男人讪讪:“没,没这个必要吧。”
“你走不走?”孙白露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张俏容比天幕还阴沉。
“我……”
孙白露眼睛轻眯:“你确定,要得罪我?”
男人想叫嚣,就得罪了,怎么着吧,话到嘴边,硬是没勇气说出来。
旁人开始打圆场,一个同伴搭手在他肩膀,小声道:“行了行了,咱不惹这大小姐生气了,咱走吧。”
“走走走,大老爷们犯不着跟一个伤了腿的小姑娘计较,走!”
孙白露看着他被两个同伴推攘着离开,看回陈正平:“还有你,你也走。”
陈正平小心翼翼道:“露露,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
“你,你别生气,”陈正平说着,想要转移话题,“你这膝盖是怎么伤的?”
“跟你无关,你别再来江海村了。”
陈正平身侧一个男人嘀咕:“可这江海村,又不是你家开的。”
陈正平立即瞪去。
不过转眼又觉得,这话没毛病啊。
“是啊,露露,我在江海村还有不少亲戚的,我小姑丈的表弟就是你们江海村的!不过他现在在金关口开船厂,那船厂特别大,说不定你爸和你舅还要过去修船呢,到时候我给说一声,肯定……”
孙白露皱眉:“你小姑丈的表弟,是开船厂的?”
“对!叫古大军,那船厂老气派了,他车子都开上好几辆了呢!”
说这话时,陈正平的声音特别洪亮,说给孙白露听的同时,也说给屋里那小白脸听。
显然,他搬出这位大派头的亲戚奏效了,在他朝屋里看去的同时,屋里的小白脸也因为这话掀起眼皮看来,对上他的视线。
陈正平不屑地把目光收了回去,附送一个小白眼。
孙白露很轻地道:“古大军?”
她不认识这号人物,前世今生都没听过,更最重要得是,陈正平前世也没提过这人。
陈正平一辆汽车都能挂嘴边一天提八百次的性格,不可能家里有开船厂的亲戚却不提半字。
不过,陈正平比前世要提前几年认识她,有可能这古大军在这几年里落魄了,或者,去世了。
对于没钱的亲戚,陈正平是不提半字的,也不是说他势利,拜高踩低,而是,他喜欢充门面,专挑好的讲。
不仅是郁扶疏,在陈正平提到古大军时,莫叔也有了反应。
对这些乡巴佬小年轻的红尘爱恋毫无半点兴趣的莫叔在听到古大军三个字的时候,他耷拉着盯着自己手指头的眼睛立即一凛,他抬眼看向郁扶疏,在郁扶疏望来时,莫叔用唇语气音很轻地说了句什么。
耳朵奇尖的孙白露眨了下眼睛,转头朝他们看去。
莫叔瞅她一眼,很低地嘀咕:“看什么看,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