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龙大雩殿。
看着丹恒泣血的右手，刃有些迟疑地甩动支离长剑上沾染的殷红，再次向着对方袭去。
面对刃的进攻，丹恒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中空洞无比，仿佛意识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实。
砰——
猩红的剑光划过，却不见血花飞溅与皮开肉绽，而是兵戎再次相见的回响。
火花四起，上挑的击云将支离的剑身直接穿透，反震之力竟逼着刃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滋啦——
重新凝聚的长剑在地面刻下沉重的痕迹。
刃还未站直身子，便见又一道青色的流影刺出，直指自己的胸膛。
眼看着这一枪就要命中，恍惚之间，一片雪花徐徐落下，仿佛一切动作都变得缓慢一般。
咔——
寒芒高照，剑出无回。
在击云没入刃胸膛的瞬间，坚冰将丹恒的攻击直接挑飞，并在刃的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眨眼间，青色与雪白的身影便在大殿之中进行了十几次交锋，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站直身子，摸了摸缓缓流淌着鲜血的胸口，刃的嘴角轻轻咧开。
对他而言，肉体上的伤痛早已是习以为常，这个千万遍“教”自己剑术的女人更不会主动对自己施以援手。
以胸口的鲜血擦拭剑刃，不等自己的伤势恢复，刃直接向着那在烟尘之中碰撞的两道身影冲去。
…………
昏暗无比的水镜之上。
嗒——嗒——
狰狞的伤口上，鲜血止不住地滴落，将脚下的水面都染成了红色。
面对一道道交织的水刃与枪芒向自己袭来，丹恒将击云抛至左手，任由右臂怎样淌血。
嘭——嘭——嘭——
水花在空中炸裂，如同一道道碧色的烟火。
长长喘着粗气，丹恒抬头望着上方那被水流托起的丹枫，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注视着丹恒，丹枫沉默不语，神色莫名，他缓缓抬起手。
一道道升起的水幕将丹恒层层包围，流动的碧波令他看不清水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危机。
但其中，两道巨大的长影却使他不得不警惕。
恍惚之间，一道低沉且浑厚的龙吟在丹恒耳畔响起，竟让他眼前的画面再次扭曲起来。
噗——噗——噗——
霎时，一道道血口在丹恒周身乍现。
胸口处，搏动的龙心鲜血喷涌，而在其后背，一道贯穿的伤口在持续的灼痛着。
他看到了黑纱遮目的白发女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前，坚冰凝结而成的巨剑早已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而在腹部，一道布满裂痕的古朴长剑同样如此。
伴随着紊乱的呼吸，剧烈的疼痛在丹恒周身蔓延。
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变化，一道嘶哑又兴奋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
贴在丹恒的耳畔，刃的口中缓缓吐出热气。
“哦？你这是回来了啊？饮月？”
说话间，刃手中的支离又狠狠地向前推动了几分。
“你……”丹恒面色艰难地低喃道。
其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已经麻木，但随着意识回归现实，环境之中丹枫的无形束缚似乎失去了作用。
轰——
洁白的气浪汹涌而出，围攻的二人被直接震退。丹恒手持击云，白光泛起，汹涌澎湃。茁壮的藤蔓缠绕着他的身体，圣洁的白花再次将他包裹。
“不好！他又要恢复了！”
刃心中暗自咒骂，这家伙的恢复速度竟然比自己的魔阴身还要快，眼看着局面即将再次扭转，他不禁感到一丝焦虑。
“镜流！”
随着一声吼出，刃前倾着身子再次向着丹恒冲去，手中的支离长剑闪烁着猩红的恶兆，势必要斩碎这些烦人的藤蔓。
注视着下方那与诡异藤蔓鏖战的刃，站在大殿残垣断壁上的镜流周身泛起苍茫的寒气，冰冷地开口。
“交给我吧……”
说话间，显龙大雩殿的空气瞬间降到了极致，令下方在战斗的刃，动作都缓慢了几分。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巨大残月在高空凝结。
“是时候付出代价了，饮月……”
幽寒的月光挥洒而下，注视着下方，即便双目已被黑纱遮蔽，镜流的眼中却隐隐透着仇恨与哀伤。
“就让这一轮月华……”
脚下的残垣崩塌，镜流一跃而起，坚冰凝成的巨剑在她手中闪烁，倒映着残月的寒光，与毫不掩饰的汹涌杀意。
“照彻万川！”
剑气翻涌，高悬着的冰冷残月向着下方落下，无数道极寒的剑光紧随其后，瞬间将下方的丹恒吞没，连带着与之战斗的刃。
“呵……”
感受着肉体被剑光切碎，刃松开挥动着支离的手，缓缓闭上眼，惬意无比。
他就知道，女人会兑现与自己的承诺，再次赐予自己名为死亡的祝福。
啪嗒——
名为支离的长剑在掉落中破碎开来，随之一同落下的，还有那狰狞扭动的不规则血肉与那被血液侵染成鲜红的残破衣裳。
而那将丹恒包裹的茁壮藤蔓，在承受了那道巨大的残月后，早已一蹶不振，只剩下部分残躯还在舞动保护着下方之人。
“咳……咳……”
疲惫的轻咳声响起，丹恒的口中吐出了血雾。
眼看着情况极为不妙，还未完全恢复的丹恒紧咬牙关，任由身上的伤口血液肆意流淌。
暗浊的死气在击云的枪尖蔓延，周身的血液围绕着击云逆流，一道巨大的血色气旋升起，向着上方的镜流袭去。
丹恒怒目盯着上方，他打算在这里故技重施之前对付刃的那一招。
但由于身上重伤已久，再加上时间不足的缘故，血色的气旋并未有先前那般汹涌恐怖。
顾不了那么多，丹恒向着上方跃起，他很清楚，坐以待毙只会死路一条。
血色的气旋在手中挥舞，直指镜流。
眼看着枪尖将触碰到对方，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无由而来的晕眩感令丹恒眼前昏暗。
恍惚之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扯，再次睁眼，竟又身处于那片水镜之上。
熟悉的水幕，以及那藏在其中的巨大长影。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仰头盯着站在水流之上的丹枫，丹恒再次发出了质问。
对方三番两次的阻拦干涉自己，究竟是为何？
而这次，注视丹恒，丹枫终于开口回答。
“我知道你在现实中经历的是什么，而这，就是你我要付出代价……”
…………
阴沉的天空将大海都倒映成了灰黑，淡淡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但那似乎并非来自来古海，而是这小片陆地。
“符卿，可有答案？”看着逐渐睁开眼眸的符玄，景元眯着眼问道。
“……”
符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扶额沉默了片刻，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心有余悸一般。
抬头看向景元，符玄沉声问道：“那三个人究竟是谁？”
“哦？看来符卿是算到了？”微微挑眉，景元依旧没有正面回复，甚至没有给符玄询问的机会，直接反问道，“既然如此，那符卿便说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ps：这章算昨天29号的，今天晚上还有一章。（咱下班太晚了，属实没时间码字了，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