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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影坐在品香茶楼的一间雅致上房。

她从坐在这里就在感叹漂亮姐姐想的真的很周到。

颜倾城不愿让辛月影出入烟花场所,所以特地把地方选在茶楼,让小二去捎话,避免辛月影被色鬼揩油的尴尬。

辛月影等了一阵,房门推开,颜倾城头戴幂篱走了进来。

“昨天你回家,你家老头妹跟你撒气吧?”她说着话摘了幂篱,紧张得看着辛月影。

辛月影:“没有。”

颜倾城:“嗷,我估计他那体格儿也干不过你,行,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颜倾城走到窗前,打开窗棂:“二奎!不用去了!你歇着去吧!”

辛月影:“去哪里?”

颜倾城关上窗子:“你家老头昨夜若敢给你气受,我今日就带二奎削他去。”

辛月影:“......”

颜倾城坐在辛月影的身畔。

她好香啊。

身上香喷喷的,整个人看上去也干干净净的。

颜倾城见辛月影又对自己看直了眼儿,见惯不怪了,她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匣,搁在桌上:“瞅瞅喜欢不?”

辛月影打开一瞧,见是一对足金手环,她拿起来,沉甸甸的。

颜倾城:“送你滴,你救了莲香一条小命儿,该得滴嗷,别跟姐墨迹。”

辛月影拿着手里的金手环,直直的望着颜倾城,也不知在想什么。

颜倾城知道自己到底是风尘女子,可辛月影不同,她是良人家的女子,或许也是像那些良人家的女子一样,嫌弃她罢。

颜倾城笑了笑,道:“这是今早我去金楼给你选的。”

她委婉的和辛月影暗示,这东西不是她用过的。

辛月影带着几分请求的语气问:“漂亮姐姐,我可以只要你头上的那支绒花儿么?”

颜倾城怔住了。

辛月影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这个有点唐突,可是......比起这个......我更想要你戴过的绒花儿,那上面有你用过的味道。”

辛月影挺不好意思的说:“你身上香香的,发髻上那小绒花也一定是香喷喷的。”

颜倾城定定的望着辛月影,那双好看的眸子,闪动着复杂的光。

“你不嫌我?”她问。

辛月影瞪圆了眼:“漂亮姐姐,你在说什么!姐,你是我的姐,是我唯一的姐!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颜倾城:“我出身风尘,外面的人都笑我颜倾城,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啪”地一声,桌上茶盏一震,辛月影击案而起:“可你卖艺不卖身!”

颜倾城:“没人深究我是否卖艺不卖身,在世人口中,他们说我卖身,那我就是卖了。”

她抬眼,凝视辛月影:“青楼外,你是唯一一个信我卖艺不卖身,信我洁身自好的人。”

“那群人是黑子!”辛月影一挥手:“管那帮黑粉说什么!他们或嫉妒,或无聊,更有甚者,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爱你之人自会懂你,不爱你之人,何必理会!”

颜倾城目不转睛的望着辛月影,须臾,她扯了一把她的腕子:“拍桌干哈,坐下说话!”

颜倾城素手拆下头上的绒花儿,簪于辛月影的乌发之中,将桌上的金手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绒花给你不叫事儿,这你也给姐收下嗷!”

“漂亮姐姐。”

“干哈?”

辛月影执起一枚金手环,递给颜倾城:“一人一个行不?咱俩同戴一款。”

颜倾城笑了,接过金手环,戴在了手上。

辛月影将另一枚也戴在腕子上,她的左手系着和小疯子同戴的红绳,如今又有了与颜倾城同款的金手环。

辛月影握了握手腕,窃喜。

笑容忽而止住,她想了想,抬眼问颜倾城正事:“你有喜欢的人吗?”

颜倾城:“有哇。”

“谁?”

“不知道叫啥,我派二奎找过他,二奎办事是墨迹,到现在没个音信。”

颜倾城眉黛微蹙,自怀中取出金线绣的精致麟囊,麟囊打开,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支微微泛黄的短笛:

“你瞧,我帮他一个小忙,他送我的。

我找识货的看过,这是鹰骨笛,好像还挺名贵的。

早知若这么名贵,便不该收他的,他身无长物,也不知会不会忍饥挨饿,风餐露宿。”

辛月影没有莽撞的将谢阿生介绍给颜倾城。

如果谢阿生对她也动心了,千难万险,谢阿生也会要来见她的。

可谢阿生没有。

猪蹄生。

辛月影:“可你们只见过一面,依我看,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颜倾城将短笛放在心口上,讷讷盯着窗棂,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定了一阵,她才开口:

“我依然记得那天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赴宴归来,在酒席上,我被那群醉鬼百般轻贱,我搬出了一个高官的名,才得以抽身离开。

我的马车深陷在泥地里,小厮赶去叫人帮忙。就在这个档口,马车一晃,他挑帘进来了。

他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眉间眼底尽是澄澈的光,他轻声跟我说,姑娘莫慌,我不会伤害你,我在逃难,你可否相助?

即便他不说这话,我也知他定不会加害我。

我看过太多双眼睛了,那些色眯眯,醉醺醺的眼睛里流露着或渴望或贪婪的光,令人作呕。

只有他的眼睛最干净,一望到底。

那天明明是雨天,我困在深陷泥泞的马车之中,冰冷的雨水吹打进车厢里,满箱潮湿的气味。

可他一进来,我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阳光,看到了草原,看到了一匹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的在广阔的草原上驰骋。”

哎,终于找到了飞蛾扑火的答案。

因为火,是飞蛾的光啊。

辛月影心疼的望着颜倾城,沉声道:“你爱上一匹野马,可咱们家里没有草原。”

要慎重啊!

“哈哈哈!扯啥犊子呢,我那是个形容,形容懂不懂?”颜倾城嘎嘎笑了两嗓子,又问辛月影她家老沈头的事儿。

俩人聊了一下午,辛月影愣是没拿捏好要不要将颜倾城介绍给猪蹄生。

太阳落山了。

颜倾城叫店家给她们去买饭,二人用过晚饭,小厮进来上了新茶,点了灯火。

小厮才出去,有人在外面敲门。

辛月影走过去,将门板打开。

一个头戴幂篱的男人进来,将门板推上,幂篱一摘,谢阿生不耐烦的看着辛月影:

“你家相公让我给你带话,说是让你跟她出去一趟,他在铺子等你。”

这个可恶的小疯子!

他故意让猪蹄生前来送口信!

辛月影移目看向颜倾城,瞬间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