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清起的恐吓,章七手很没骨气的吓哭了。
是的,就是吓哭了。
他胆子本就很小,历经这样奇强的精神压力,他实在憋不住了。
章七手两只圆圆的眼睛走势往下,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无辜。
他撇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进茶盏里。
章七手呜咽:“老九,这个事情能不能回去不要跟兄弟们说,我太丢人了!”
辛月影瞧他哭得这么委屈,也拿他没辙:
“行,我不说,但我丈夫说的是实话,我劝你还是金盆洗手吧,小八如今都务正业了,关了不少的赌坊。”
章七手不仅仅是金盆洗手这么简单了,他甚至想金盆洗澡。
洗大澡。
今日一役,他彻底是害怕了。
辛月影:“对了,我记得小八和我说过,你好像偷东西事发,然后在逃了是吧?你怎么来这里了?”
提起这个,章七手的眼睛又红了,他沉声道:
“我这几年好像走背字儿,干什么都很不顺当。
我起先入室盗窃不经意听见了两个官员的谈话,我一时惊慌,结果险些被捉住,露了真容,九死一生的跑走了,我被通缉了。
我逃去别的地方,可是我每当对道上兄弟报上霸天紫虎的浑名时,我总是遭人耻笑。
我一想,这也不行,我索性改个浑名吧,我便改了个天紫。
我真傻,真的,我单想着这个浑名不会遭人耻笑,我却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点。
这和天子同音!!!
事情突然闹大了,官府认为我涉嫌谋反起义,偏偏咱们帮里的老五和老六还真参与过起义。
然后我就被全国通缉了。
我被逼无奈,只能借那个强盗的保护,我真傻,真的.......”
他说不下去了,哽咽住,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往下淌。
辛月影轻声问他:“你听见官员谈什么话了?”
章七手吸了吸鼻涕,抹了把眼泪,回忆了一阵,望着辛月影:“说什么太奶?什么太爷估计都来了?”
辛月影:“......”
章七手:“说是沈家满门抄斩,朝中无人再能制衡,只怕后面世道会越来越乱,还不如趁此刻能捞就捞些。
之后他们就说一些具体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还说要做私盐。
还说......到时候一旦有变,可借平叛之由头,让李总兵搜刮百姓钱财,届时也是一笔大数目。
然后他们还说,最好是能找到那小杂种,听说抓到那小杂种,高官厚禄,飞黄腾达!”
辛月影眯眼看着他,平叛?小杂种?
小杂种......太奶......太爷?
辛月影一时没有想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显然,那俩官员认为沈家满门抄斩,必定这小杂种指的不是沈家人。
辛月影看向章七手:“说真的,老七你确实够背,你听了个云山雾绕,什么都没听明白,结果还被发现了,还被通缉。”
章七手眼睛又红了:“谁说不是呢!我真傻,真的,最冤的还是天紫这件事,我单想着这个浑名不会遭人耻笑.......”
辛月影惊恐的望着章七手:“你别,你正常一点,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咱们注入一点正常的新鲜的血液,你一定要正常!
不要说重复的话,你别当章七嫂啊!好吗?
这对我很重要,知否!知否!!”
章七手一怔,抬眼望着辛月影:“什么意思?”
辛月影一挥手,没给他解释,而是让章七手先歇着吧。
她没回房间,先去了沈清起的房间敲门:“你睡了吗?”
“还没有。”
里面传来了沈清起的声音。
辛月影将门推开,见他仍在案前,他斜斜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移目望着辛月影这边:“怎么了?”
他的表情平静而温吞,话说完了,他便安静的望着她,仿佛适才那个满脸戾气对章七手威严恐吓的小疯子不是他沈清起。
辛月影:“你适才踹了人,腿疼不疼?”
“不疼。”
辛月影皱眉:“你不要骗我啊。”
“没骗你啊。”
辛月影:“那你适才发什么脾气?”
沈清起一怔,蹙眉,手里的毛笔蘸了蘸墨汁,抱怨:“陆文道那个蠢货,他公文居然不会批,将烂摊子甩给我。”
他表情生冷:“我迟早有一天活刮了他。”
辛月影探头望了望他,想判断一下小疯子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沈清起:“你早休息吧,我得紧着处理这些。”
辛月影点点头,出去了。
房门掩上,烛火轻轻一抖,悬着的毛笔迟迟没有落在公文之上,沈清起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一滴墨点坠下,“嗒”地一声,十分清晰。
苍白的手背耸起青筋来,拇指摁断了笔杆。
翌日。
章七手是这群人里最早起身的,
章七手洗漱过后,将门打开,贼兮兮的左右瞅瞅,见得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迈步出来。
他鬼鬼祟祟的潜行,来在一间房门前,耳朵贴在门板上,屏息凝神的听。
听过之后,又换一间房,贴着门板又仔细听,眼睛骨碌碌一转,换了下一间房去听。
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嘭”地一声,门板震开了。
门板直击章七手鼻梁,直接给他拍地上了,章七手捂着鼻子愕然看向对面。
沈清起坐在轮椅上,满眼阴鸷的望着他。
章七手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跑走了。
辛月影醒来之后已经是晌午了,她披散着头发出来,要去隔壁房间找小疯子梳头,打了个哈欠,转角处,露出一个小脑袋。
章七手朝着她满脸殷勤的笑:“老九,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