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闫景山一怔。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为什么会姓颜?】
心口像是骤然被什么紧紧抓住。
恍然间,他想起了那日将虎妞交到了哥嫂手中时。
矮矮小小的孩子,睁着水润明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他:
“大哥哥,你姓什么?”
“姓闫。”他笑着说。
“颜?颜什么?”虎妞迫切的追问。
闫景山尚不及开口,被虎妞不耐烦的哥哥打断了:“哎呀,好了好了,人家还有事忙呢,快走吧!”
虎妞被哥哥牵着手一路往前走,一路就那么回头目不转睛的望着闫景山。
辛月影见得闫景山脸色变了,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们相遇的地方,在何处?”
“青城。”闫景山喃喃。
他心弦猛地一颤,刹那之间,他如梦初醒般的意识到了什么:“青城,倾城!!!”
辛月影也激动了:“天呐!所以她艺名叫颜倾城!但是那年她太小了,对家乡的记忆不多,颜和闫她也没搞明白,所以只是音色相同!这足够证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地位二字,犹如平地一声春雷,在闫景山的心口轰然炸开。
闫景山胸膛起起伏伏,他的心跳剧烈的加快,他的两只手在颤抖:“地位?我在她心里是有地位的?她.......她竟然没有怪我.......她竟然姓了颜.......”
他激动着,整个人忽而雀跃的笑,他两只眼眶微红,一遍遍的重复:“她是姓颜的......她竟是姓颜.......”
他玄身,一把将车窗的帘子拨开,探出半个身子,激动的望向颜倾城的方向。
颜倾城立在光下,阳光照着她白若霜雪的肌肤,她美的几乎令人目眩,玉手理了理乌黑的云鬓,她偏头,望向闫景山这边,微微怔了一怔,眉黛轻扬:
“你瞅啥?”
闫景山对视上颜倾城那双略有些冷淡的眸子。
他陡然静下了,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他无声的坐回了车厢里,像是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静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那又如何呢?纵使相逢应不识,再过几年,我也该尘满面鬓如霜了。”
他落寞极了,两手嵌入了发丝之中,沉声道:“又况且,她已心有他人了。”他抬眼,目眦尽裂:“是你家的长工!!!”
他从大悲陡然大喜,忽又大悲。
这种感觉祥子很熟悉,“你别太激动啊,当心晕过去,晕过去你就得三天下不了炕。”
辛月影试图给闫景山讲道理:“大哥,人家三岁时见你一面,你不能指望人家此后余生都深爱着一个三岁遇到的,且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吧?
再者,你们第一次见面时,谁让你当时不说的?
谁让你不直接告诉人家,你不是去嫖的,你是特地去找她的。
若你当日说了,兴许你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不对,我算一下啊,至少得十岁了,再过几年,孩子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过我告诉你,这件事,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闫景山蓦地打断她:“你别告诉她。”
辛月影意外:“啥???”
“总之你别告诉她!”闫景山攥着拳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辛月影水灵灵的眼睛一转,咧嘴看着闫景山笑:“哦,我明白了,闫大人,你倒是个君子,施恩莫望报,你肯定是不愿她对你的感情掺杂了任何报恩的心态对不对?
但是我跟你讲,你这么想是不对的.......”
“你有完没完!”闫景山突如其来的亢奋,强压着愤怒,两只眼睛瞪得几乎射出火来:
“你该打听够了吧!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干系!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
你在多管闲事!你若讲出去,休怪闫某翻脸不认人!”
他恼羞成怒了。
歇斯底里,由于害怕外面的颜倾城听见,他把声音还压得很低,这使得他的音色听上去更有些诡异的恐怖。
辛月影感到很冤枉:“天地良心,若非涉及漂亮姐姐的终身大事,谁听你这个呀,我家小疯子很想我,还在铺子等着我呢,我好心在这帮你分析,你还这样?”
不分好赖么这不,活该你单身。
闫景山将锦盒捧起,强忍怒意,咬着后槽牙问辛月影:“所以,这盒子,你接是不接!”
辛月影感觉闫景山似乎濒临发疯边缘,如果此刻她说不接,她感觉这会是压垮疯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委婉的说:“那什么......你容我想一想.......”
“你这腿还真好了啊?咋治的啊,瘸马害真有一手。”
外面传来了颜倾城的声音。
“她呢?”
是沈清起的声音。
辛月影和闫景山瞬间愣住了。
颜倾城:“里头唠嗑捏。”
闫景山先前的气势全无,刹那六神无主,眼睛四处乱转,微欠起身,好像试图往软座底下钻。
这干嘛呢这是?
搞得像被捉奸似的。
车帷倏尔挑开,沈清起立在马车外,他率先看了一眼闫大人,似乎并没有太意外,眼中更无愠怒,他反而看似温和的朝着闫景山一笑。
闫景山如蒙大赦,也朝着沈清起乐了。
沈清起:“闫大人,可又高升了?”
这话问的够损,导致闫景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向辛月影:“走吧,咱回家。”
辛月影站起身,挑起车帷出去,偷瞥了一眼闫景山,见他垂头丧气的抱着锦盒坐在软座之上。
沈清起站在马车旁边朝她递手,辛月影将手放在沈清起的手上,倏尔被他轻轻一揽,辛月影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怀里去,沈清起顺势将辛月影横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