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在修葺,众人顺理成章的住在了皇宫里。
宫里没有孩子的太妃被发落至陵寝,说是发落,其实也是变相的还了她们自由。
大家集体住在慈宁宫,主殿是辛月影和沈清起住,偏殿是朱川洛一家以及瘸马一家,其余的小屋是刀疤章七手他们住。
朱家的房子也在修缮。朱川洛收到了女儿的死讯,回了牛家山给女儿料理后事去了。朱子明和朱子静每天早朝过后作为皇帝伴读也跟着去上课。
下午时是院子里最喧闹的时候,宋氏拎着两条血淋淋的狗皮晾晒到院子里,说是入冬给三个小孩做狗皮帽子。
夏氏问她从哪里扒的狗皮。
宋氏很得意:“豹房,那里老虎豹子啥都有,还有大象呢,我活这么大岁数,头回见到那么大的活物,乖宝昨天告诉我,大象,叫啥来着?什么喷他?爱里喷他?昨儿你和老马没去瞧,真亏!”
宋氏不经意看向瘸马的房间,见得从门板里往外冒白烟,她大惊:“哟,是走水了吗?”
夏氏回头看了一眼,蹙眉:“不是,老马炼丹呢。”
宋氏:“啥?”
夏氏:“这些日子天天研究炼丹毒,他说用丹炉不仅能炼丹,还能炼出来的毒药碎末更不易察觉。我也是怕他一眼瞅不见再走了水,昨天帮他一起盯着。”
沈老三挂着萧朗星回来了,俩人满头热汗,萧朗星手里拿着一把小弓,大笑着说:“我今天和小叔叔去跑马了!好快活啊!”
朱子明追在后面:“小叔叔!你挂我啊!都说好了挂完石头哥哥就挂我的!别说话不算数啊!”
宋氏恶狠狠地回头:“小王八蛋你又目无尊长!嘱咐你多少次要让你改口叫皇上!”
霍齐两手竖进左右袖筒子里,蹲在主殿的窗根下,沉声道:
“二爷,您得注意身体啊,再一个,这大白天的......”
“啊啊啊!我又想起来牛鼻环了!不行!不行!”里面传来辛月影绝望的尖叫声:“霍齐!你给我滚开啊!!!”
伺候的宫女太监不少,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啪”地一声,一个男人的手搭在太监的肩膀,太监战战兢兢的回头,眼神儿往上走,赫然见得一个凶神恶煞獐头鼠目的男人。
男人打着赤膊,右边肩膀刺了只猛虎,冷声问道:“有饭吗?饿了。”
“有有有,奴才给您准备去!”几个太监忙不迭的出去了。
男人一笑,对着院外喊:“小八哥!有饭啊!过来吃!”
“嗯,一会儿的,我先跟这小宫女聊几句。”刀疤一身飞鱼服,一手搭在红墙上,抵着墙色眯眯的望着手足无措的小宫女:
“哪儿的人啊?嗯?多大了?叫什么名儿?嗯?别怕我呀,嗯?哥就是随便跟你聊聊。”
陆文道从老远提着两盒子东西往前赶,喘吁吁的,大肚子上下颠颠的往院子里走:“娘!我给您买点心了!爹!您在吗?爹?有事!儿子有事找您!”
陆文道高升了,如今是兵部侍郎,他对此颇有微词,说自己是个文官,不想做武将,话里话外求过几次辛月影,让她帮忙劝劝沈清起给他调去户部。
对,就是掌管税收的户部。
“这天底下,就没有把黄鼠狼放鸡窝里养的道理。”这是辛月影的回答。
沈清起和辛月影好半晌才从房间里出来,沈清起站在辛月影的身后,给她绑好有些松落的红色发带。
陆文道恭敬立在院中,欲言又止,最终神情严肃的说:
“刑部......翻出来点卷宗。”
沈清起给辛月影系发带的手一顿,他神情变了。
宫女太监捧着菜肴送进来了。
沈清起轻声对辛月影道:“我去一趟。”
他下了石阶,脸色更白了,辛月影在他身后唤他:“诶!你吃了饭再走啊!”
他驻足回身望向她。
她站在阳光下,笑吟吟的也望着他。
四目相接,他抿唇笑了笑,声音有些艰涩:“好啊!”
他回去了,和众人吃了一餐饭,他让陆文道也过来一起。直至他陪着辛月影吃好了一餐饭,这才带着陆文道出去了。
临走时沈清起说:“晚上可能回来的晚些。”
辛月影笑着:“好!”
晚饭时,沈清起也没回来。
宋氏问萧朗星:“小石头,你今天学了啥?”
“我不是小石头了。”萧朗星皱眉说。
“哎呀!瞧我!我该叫皇上的呀!”宋氏十分紧张。
萧朗星笑着:“我是小星星!沈朗星!我是沈朗星!叫我朗星,或是星星!”
辛月影踢了踢他的脚,看向那些宫女太监,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太监躬身退下了。
辛月影轻声道:“忘了吗?我和你说过,别当着他们的面说你姓沈。”
萧朗星冷眼盯着外面的宫女太监:“我就是要说给他们听,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姓沈,也能当皇帝。”
瘸马很快撂下筷子,眼睛一转,问道:“怎么?你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吗?”
萧朗星的目光落在右边的那个小太监的脸上:
“那人叫小豆子,我听见他跟人抱怨,说狗肉就是狗肉,上不了筵席。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把好好的一个慈宁宫祸祸成什么样了。
他还说,说我八成是沈清起的亲儿子,根本不是什么萧家的孩子。”
众人移目看向小豆子。
辛月影冷声道:“夏嬷嬷,宋嬷嬷,扎他!”
“来了!”宋嬷嬷的袖子又挽上去了,瘸马跑出去拿药箱,把针灸包递给她俩:
“最后给我留口气儿,我试试我新炼的丹毒灵不灵。”
夏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