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刚的苦恼,贺云庭并不能感同身受,他们贺家算是家庭和睦的表率,爸妈感情好,家里的氛围也好,对于林彦刚家的那一大摊子烂事儿,他根本就不能理解。
以前孙淼家的事儿也是很恼火,可是从他跟孙淼在一起后,孙云盛和曹春丽都有了极大的改变,他暂时还没有体会到一地鸡毛的无奈。
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好哥们了。
“彦刚啊,你如今反正也读大学了,你平时就在学校住着,别回家了,回家也是听你妈妈念叨,你不在她就消停了。”
贺云庭想得挺简单,林彦刚苦笑:“云庭,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不回家的话,我妈妈会一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我会连正常的上课学习都做不到。”
如果他要敢拉黑他妈妈的电话,那他妈妈就能哭闹到学校。
光是想想,林彦刚都觉得头痛。
贺云庭却是突然就眼前一亮:“彦刚,你如今这么苦恼,那必须得有人帮帮你啊。”
“这个事情必须得让冯玲来帮你啊,你在她关键的时候帮了她,如今你怎么惨,她得投桃报李来帮你啊。”
林彦刚的神情有些不淡定:“这样好吗?我本来是想着要自己将这些事情解决了,不让冯玲跟着我苦恼的。”
贺云庭正色道:“彦刚,你别啊,本来冯玲就觉得她配不上你,如今你家里也是一地鸡毛,你跟她之间就很平等了,到时候她也就不会觉得自己低你一等了,这样你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明白吗?”
林彦刚眼睛一亮:“云庭,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太地道,可是他对冯玲并没有哄骗的心思,他是一片真心,那应该是没什么的吧。
这么一想,林彦刚就将他家里的烦心事儿丢到了一边,他满脑子想的就都是怎么让冯玲同情自己,然后趁机跟冯玲加深接触。
贺云庭还真是个腹黑的,他凑近林彦刚耳边低声跟他说了起来,林彦刚的眼睛越来越亮:“好,我都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谢谢你,云庭,以后我和冯玲结婚的时候,你必须得坐主桌。”
林彦刚跟贺云庭分手后,林彦刚就回了自家,他刚推开门就见到家里一片狼藉,林太太正在呜咽不止。
“林彦刚,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个不孝子,我不是让你回来陪着一起吃饭吗?你为什么不回来?”
林太太冲过来对着林彦刚就是一巴掌,林彦刚没有躲闪,任由林太太对着他又是扇耳光又是划脸的。
林太太的手指甲很长,林彦刚的脸被她挠出了几道血痕。
这时候家里的佣人听到声音,急忙冲了过来将林太太给拦住:“太太,您这是做什么啊?这跟少爷有什么关系啊?您怎么能将少爷打成这样啊。”
“少爷,您怎么不知道躲啊,看看您这伤成了这样。”
家里的佣人看着都觉得疼,太太怎么下得去手啊,这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太太莫不是疯了?
林彦刚的脸色很难看,他后退了几步:“妈妈,您如果不想看到儿子,那您为什么要一直叫儿子回来?难道您叫我回来的目的就是给您发泄的吗?”
“玉兰,你真是太过分了!”
这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来,那是徐玉兰的娘家人,他们是林彦刚叫来的,他说爸妈闹矛盾了,请他们来调停一下,没想到的是,进门就看到女儿就跟疯了一样将外孙给打成了这样。
“彦刚,快,我们送你去医院。”
徐大舅急忙要送林彦刚去医院,徐玉兰偏偏还要拦着不让送:“这么点小伤有什么大不了的?还送医院,你们是想要坏了我的名声吗?”
林彦刚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哀伤,徐外婆见到上前一把将徐玉兰推开:“玉兰,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啊?这叫一点小伤?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彦刚读小学的时候,他的脸上就被一个小朋友轻轻的挠了一道小口子,你冲到学校去的事儿了?如今他这脸都肿了,脸上的伤口都出血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怕是回感染,你竟然还要阻拦你大哥送他去医院?”
“你是想要将这个儿子推到他爸爸那边去吗?”
徐外婆的话让徐玉兰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头扑进母亲的怀抱:“妈妈,我才是您的女儿啊,您这么说是不要我了吗?”
徐外婆一脸无奈:“玉兰啊,妈妈真是将你娇惯得有些不像话了,这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啊,你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十八年的儿子啊,如今你竟然就因为跟自家男人闹了矛盾,就对着他动手,你于心何忍?你真是太不应该了。”
徐外婆很是失望,她厉声对儿子道:“老大,送彦刚去医院,去阳光医院。”
可不能去林氏的医院,如果被林氏医院的人知道,他们的少东家竟然被徐玉兰给打伤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别的不说,就是老林知道了这件事都不可能跟徐玉兰善罢甘休,还有就是林彦刚的爷奶那边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徐玉兰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个,所以她才不想让他们送林彦刚去医院,去了医院这件事就会爆出来。
她想着自己婆婆的狠辣,她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彦刚啊,对不起,妈妈刚才实在是太生气了,你能不能原谅妈妈啊 ,妈妈给你道歉,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彦刚,从小到大都是妈妈在照顾你,妈妈就是这次一时冲动打了你,你一定会原谅妈妈的,对吗?”
徐玉兰扯着林彦刚的胳膊,林彦刚无动于衷。
“彦刚,你脸上的伤也没多严重,就不用去医院了,就在家里养着就好了,这要是去医院让人看到了,还会被人笑话。”
徐玉兰说出了她的目的,林彦刚冷冷地道:“妈妈,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学校上课。”
徐玉兰满不在乎地道:“回学校干什么?你请个假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读大学了,没必要还跟初中高中一样,一天都不能缺课。”
林彦刚就那么盯着徐玉兰:“妈妈,您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真的是我的亲妈吗?您说这样的话,让我觉得您很无知,比那乡下没有读过书的村妇都不如。”
村妇尚且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可是他的妈妈却是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徐外婆和徐大舅也是一脸失望:“玉兰啊,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啊?你好歹也是个读过大学的人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再说,你看看彦刚这伤成这样了,你这个当妈妈的就一点都不心疼吗?你还说什么就在家里养养,脸上的伤口都出血了,如果要是感染留疤了,你让彦刚怎么办?”
徐玉兰觉得他们都是小题大做:“男孩子家家的,就算是留个疤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女孩子还要靠着那张脸嫁人。”
林彦刚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凉:“妈妈,我的脸上留疤了,到时候别人问起我该怎么说?”
徐玉兰冷哼了一声:“彦刚,怎么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自然是说你被不相干的女人给挠伤了。”
林彦刚笑了:“嗯,很好,妈妈,您的名声很重要,您儿子我的名声就一点都不重要,我才十八岁就被不相干的女人挠上了脸,我就要被你一辈子都钉在耻辱柱上,你可真是我的好妈妈啊。”
笑容里的嘲讽意味实在是太浓烈,徐外婆和徐大舅都能感受他的怒气,可是偏偏徐玉兰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彦刚,我告诉你啊,妈妈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难不成你就想让你们林家的人知道妈妈打了你,让他们来给你出气?你这样做不是就要让我和你爸爸离婚了?我们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这个不孝子,你以为你爸爸离婚了,到时候他还会将公司留给你吗?你做梦,他到时候被那个狐狸精吹了枕头风,那公司肯定就留给那个狐狸精了。”
林彦刚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她,一声不吭。
徐玉兰看着只觉得内心里很是不舒服,伸手又想打林彦刚,这次徐外婆和徐大舅同时将她给拽住:“玉兰,你疯了吗?”
徐玉兰使劲儿挣扎:“我今天打死这个不孝子,我白生了他了,竟然站在那个狐狸精那边!”
徐外婆朝着徐大舅道:“老大,你快带彦刚去医院,我跟玉兰好好说说。”
徐大舅有些无奈地带着林彦刚出了门,在车上的时候,徐大舅让林彦刚不要跟徐玉兰置气,林彦刚冷冷地道:“大舅,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可是我也不可能再管我妈妈了,我不可能让她这么胡闹,我想好好活着,你跟我妈妈说,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想着来学校堵我,如果她要是做不到的话,那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这是要跟徐玉兰决裂了。
徐大舅叹息了一声:“彦刚,你妈妈这件事确实是做得不妥当,可是她到底是你妈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就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整个人见识都浅薄了,如今遇到你爸爸一心要向外,她就有些不能接受,你不要跟她计较。”
林彦刚表示他不会跟徐玉兰计较,但是他也做不到天天让徐玉兰这么打骂。
两个人还没有到医院,林老太太就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们了。
“奶奶,您怎么会在这里?”
林彦刚见到林老太太在这里还有些惊讶,林老太太抱住他就是一阵心肝肉儿的心痛:“彦刚啊,你那个妈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将你给打伤啊,她这是要做什么啊?她竟然还想不让你来医院,她简直是丧心病狂!你这个傻孩子啊,怎么还能听她的话呢,如果不是家里的佣人告诉我,你还打算瞒着奶奶吗?”
“自家的医院不去,来别人家的医院,这是想要做什么啊?”
林老太太最后一句话是盯着徐大舅质问:“你们徐家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瞒着我们林家吗?”
徐大舅陪着笑脸赔罪:“阿姨,对不起,都是我那个妹子的错,我也就是想着阳光医院的医生对外伤这一块很擅长,我怕彦刚这孩子脸上留疤,虽然说男孩子不在意容颜,可是能不留疤是最好不留疤,所以才将彦刚送到这里来了。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藏着掖着,这彦刚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瞒着家里人呢?”
这个时候林家人已经知道林彦刚受伤了,那自然是要换一种说法了,徐大舅也没那个胆子跟林家人对上,他还得庆幸他和他妈妈还想着要送孩子来医院,要是听了妹妹的话,将孩子给留在家里,那林家的人可是会跟徐玉兰没完没了的。
林老太太的人已经将医生都给安排好了,他们一到就马上进了诊疗室,林彦刚脸上的伤看着吓人,可对于医生来说并不算啥大问题,简单的消毒涂上药膏就算是完事儿,可是林老太太不乐意啊,她大孙子伤成了这个样子,必须得住院治疗。
林彦刚哭笑不得:“奶奶,真没这么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林老太太可不管:“走,回我们自家的医院去住院,安排个单人病房。”
林彦刚拗不过老太太,被老太太强行带去林氏医院住院了。
冯玲在第一时间接到了孙淼的信息,说是林彦刚住院了。
冯玲顿时吓坏了:“淼淼,怎么回事啊,林彦刚怎么会住院了?发生什么事了?”
孙淼叹息了一声:“玲子,林彦刚家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爸妈闹矛盾,他妈妈将对他爸爸的怒气发泄在了他身上,将他的脸打肿了,还挠伤了,这些都是外伤,难就难在他的心理受到了创伤,现在不肯说话。贺云庭他们几个人轮番的去陪他,都没有作用。”
听到孙淼的话,冯玲的内心很不安,她想到了自己当初在医院的时候那段难熬的经历,那时候的她,幸好有淼淼他们几个陪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间。
孙淼还在唏嘘:“你说这个林彦刚也真是的,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的不扛事儿啊,不就被他妈妈打了嘛,怎么就自闭了呢?”
听到这里,冯玲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有些心虚。
她今天早上刚刚拒绝了林彦刚。
林彦刚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冯玲不敢往下想,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白眼狼儿,她怎么能对林彦刚这样呢,这个时候她还是去看望一下林彦刚吧。
冯玲就想要让李静怡陪她去,给李静怡打电话,李静怡在陪韦兆刚参加一个活动,她听说了这个事情,很是仗义:“玲子,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这就回来陪你去。”
两个人约好了在林氏医院会合。
李静怡说要去医院看望同学,韦兆刚的脸色一冷:“什么同学?”
“一个男同学,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李静怡没有隐瞒韦兆刚,韦兆刚的脸色很臭:“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在工作吗?”
这就是不想让她走人了。
李静怡想到个事情,她忍不住噗嗤笑了:“韦总,你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他吧?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他喜欢的人是我的朋友冯玲。”
韦兆刚是知道冯玲的,他哦了一声:“你是陪冯玲去吗?那我送你过去。”
李静怡点头:“嗯,我和冯玲约好在林氏医院门口汇合,我坐地铁过去就好了,不用送我。”
韦兆刚冷声道:“你是我女朋友,我送你才是正常的,如果要是你有事我都不送你,那别人可是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李静怡不想跟韦兆刚掰扯这个问题,有顺风车坐,她巴不得呢。
“那就有劳兆刚哥哥了。”
李静怡坐上了韦兆刚的车子,他们到林氏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冯玲已经在焦急的张望了。
李静怡下车朝着她走去,冯玲拽着李静怡的胳膊就往里走:“走吧。”
李静怡拉住了冯玲:“我们探望病人好歹还是买个果篮吧。”
冯玲等不了:“不用,我们先去看看林彦刚的情况再说。”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林彦刚的情况。
如果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林彦刚的家里人,她刚才自己就上去了,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买东西,就想着要马上见到林彦刚。
李静怡见冯玲这么着急,她也就不再坚持:“好,玲子,你冷静点 ,林彦刚没事的。”
冯玲想说她冷静不下来,李静怡不了解被自己的亲人伤害到底有多疼,可是她想到了李静怡过的那炼狱般的经历,她便不忍将话说出来了。
两个人到了林彦刚的病房,贺云庭在病房门口等着她们。
“冯玲,李静怡,你们来了,进来吧。”
“贺云庭,林彦刚怎么样?”
冯玲有些焦急地询问贺云庭,贺云庭叹息了一声:“其实伤不重,可是林彦刚从小就被家里人娇惯着长大,这次他什么错都没有犯,可是却被他妈妈给打了,他有些不能接受,就那啥了。”
贺云庭埋怨了两句林彦刚,冯玲听不下去了:“贺云庭,你不懂,你不懂这种被至亲之人伤害的痛,林彦刚现在一定很难过。”
“冯玲,你平时跟林彦刚的关系不错,你等下劝劝他吧。”
贺云庭拜托冯玲,冯玲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己义不容辞:“贺云庭,你不用拜托我,我遇到事情的时候,林彦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如今遇到事情了,那我肯定也得好好照顾他。”
贺云庭带着两个女孩子进了林彦刚的病房:“彦刚,冯玲和李静怡来看望你了。”
林彦刚就跟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
林彦刚床前林老太太正在抹眼泪:“彦刚啊,你别吓唬奶奶啊,你妈妈不疼爱你,奶奶疼爱你啊,你跟奶奶说说话啊。”
贺云庭跟冯玲和李静怡介绍:“这是林奶奶。”
冯玲和李静怡两人很有礼貌的跟林老太太打招呼:“林奶奶好。”
冯玲原本想要好好跟林彦刚说说话的,可是如今林奶奶在这里,她就有些拘谨了。
林老太太见到自家孙子的眼睛亮了,她老人家那火眼金睛就觉得有苗头。
“两位姑娘,你们是彦刚的同学?感谢你们来看望我们家彦刚啊,我们家彦刚这是遭了大罪了,你们别介意啊,他这时候头晕。”
林老太太热情地招呼冯玲和李静怡两人坐下吃水果,冯玲和李静怡两人对视了一眼,她们是真没想到林彦刚的奶奶在这里,那她们也只能随便坐坐,问下林彦刚的病情就告辞。
“奶奶,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老太太一脸为难地道:“姑娘啊,你们有没有什么事儿啊?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多陪陪彦刚啊,我这老腰有点遭不起,我得回去休息一下才行。”
冯玲和李静怡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林奶奶,我们没事儿,您老人家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会照顾好林彦刚的。”
贺云庭也笑着道:“林奶奶,您老人家快回家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我们会好好照顾林彦刚的。”
林老太太再三感谢,然后起身走了,她老人家才不是要回家去休息,她要去收拾徐玉兰那个恶毒的女人!
等着林老太太走了,贺云庭朝着李静怡使了个眼色:“李静怡,我有点事情跟你说,我们到外边来聊。”
李静怡立马就跟着贺云庭出了病房门,留下冯玲和林彦刚单独在病房里。
冯玲坐到林彦刚的病床前:“林彦刚,你一定很难受吧,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你千万不要想着自己是男孩子就应该坚强,就不能哭泣,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有伤心难过的权利。”
冯玲只觉得自己安慰的话语就跟白开水一般,她忍不住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