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前因始末后,方腾心中的迷雾散开,随即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战无极这样的旷世奇才,若是一直关在暗无天日的黑牢里,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次能够寻到战无极,柴道煌可谓是功不可没。
在回去的路上,方腾饶有兴致的问道:“柴城主,我听闻你以前是天庭的天官月老,生活在桂花飘香的月宫,怎会沦为地府枉死城的副城主?”
提到这些前尘往事,柴道煌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之色,感慨道:“是啊!老朽本是天宫的月老,负责世间男女的千里姻缘一线牵,看他们成双成对,何其幸甚,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只可惜后来,道门天庭覆灭,佛门接管天道,天官仙吏大换血,我的职位也被财神渐渐架空了。”
方腾某根神经被触动,脱口而出道:月老掉线儿了,爱由财神来管?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柴道煌大受触动:“财神那厮投靠了佛门,自从他接管月宫姻缘殿后,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乱点鸳鸯谱,把世间的爱情搞得乌烟瘴气。”
一旁的孟婆白了他一眼,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没有一定的财力支撑,有情饮水饱的爱情能维持多久?”
柴道煌气得胡子乱抖,道:“我以天官月老的名义起誓,刚才所说没有半句虚言。现在的很多男女结为夫妻,都是利益驱使,没有一丝真情在。”
“他们生下的子孙后代,骨子里也遗传继承了他们充满算计的特点,所以现在的人才会越来越冷血、自私……而重情重义之人却被充满铜臭味的大环境淘汰了。”
孟婆看向方腾,道:“阎王,这柴道煌喜欢夸大其词,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就是被财神抢了月老职位,心里不甘心才会发这些牢骚。”
方腾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我觉得月老说的不无道理,虽然我如今已是修士,但也是从世俗中走来。‘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这完全是病态的红尘。”
“知我者,唯有小老弟啊!”
月老柴道煌感动得热泪盈眶,自从他被削了月老之职后,看着那渐行渐远、越来越扭曲的红尘世界,心中的愤懑越积越多。
但当他想找人一吐心中郁结之时,别人都会认为他是心有不甘,才会诋毁财神的。
直至今日,听闻方腾一席话,月老顿时感觉遇到了志同道合的知音。
他心情大好,眉开眼笑道:“小老弟,真是相见恨晚呐!你如此挺我,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我要给你多牵几条红线,给你弄些人神共愤的好姻缘。”
月老手腕一抖,掌心多了一面镜子,对着方腾的心口便照了照。
“此镜唤作问心镜,可以探查出你的心上人都有谁。”
月老柴道煌神色有些自得,掌心的镜子出现涟漪,随即浮现出九公主楚岚倾国倾城的容颜。
“这女娃气质高贵,美丽大方,本就是你的良配,你们之间很有缘分,我再给你们拴一条红绳牢固一下。”
问心镜画面再转,又浮现出林诺雪不食人间烟火的姿容,月老再度夸赞:“此女冰肌玉骨,美若天仙,兄弟好眼光,我再给你牵。”
镜中画面一闪,又浮现出秀发披肩,身穿连帽貂裘的石瑶模样,昔时第一次初见时的模样,早已深深的刻在方腾脑海。
“这少女明艳活泼,看起来就敢爱敢恨,必须安排上。”
接着问心镜上,又闪现出夏盈盈和金晨的样貌,俱是丽质天生的美人。而月老也是不停的由衷赞美。
这女孩样貌清纯,眼神清澈见底,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安排!
还有、还有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眼神睿智有头脑,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女人,当老婆肯定很会持家。
月老乐此不疲的评头论足,丝毫没有注意到孟婆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这时,镜中人物再度变幻,竟显现出一位金发碧眼、身段傲人的美女。
一颦一笑都充满着异域风情,赫然正是南岭大陆天使学院的圣天使——贝尔莎。
“哎呦喂!这个更带劲,居然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老夫当了那么多年月老,还没给番邦女人拉过红线呢!小老弟艳福不浅呐!我接着给你安排。”
月老又取出一捆红线,在方腾面前晃了晃,笑道:“小老弟,我给别人牵姻缘,用的红绳都是头发那么细。给你牵姻缘用的红绳,都是大拇指这么粗的,我这人够意思吧!”
言毕,月老又去看问心镜。
方腾眼皮狂跳,苦笑道:“月老,够了够了,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凡是我认识的女的都成了我心上人了。”
月老讳莫如深的笑道:“小老儿可没有蒙你,这问心镜全都是你心底的声音,不可能有差错的,不信我照照孟婆,看她的心上人是不是我。”
月老说话之际,便把问心镜对准了孟婆的心口,镜子中当即闪现出月老柴道煌的身影。
“你看,我没说错吧!”
月老正欲开口炫耀,脸上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他目光阴沉的盯着镜子上的另一位宽袍大袖的黑衣男子背影,质问孟婆道:“孟婆,你心里居然还惦记着别的男人,这杀千刀的野男人是谁?”
孟婆由于喝了孟婆汤的缘故,根本想不起来此人是谁,露出一脸茫然之态。
就在这时,镜中的男子转过身来,顿时令人目瞪口呆,居然是第九殿的阎王——平等王。
方腾同样有些愕然,没想到聊着聊着,居然整出来这些破事,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看月老那铁青的脸,显然是动了真怒。
孟婆神情倨傲,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有些生气的看向月老呵斥道:“柴道煌,是老身给你脸了还是怎样?莫说我对平等王没有非分之想,即便是我真喜欢他,你管得着嘛?”
言毕,孟婆直接负气离开,将月老和方腾都撇在了这里。
方腾不知该如何安慰人,轻轻的拍了拍月老肩膀,道:“月老,想开一些,多少爱恨情仇,都是修为不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月老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这些话,他余怒未消道:“孟婆怎么会喜欢上平等王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挚爱天眼,给我开。”
月老食指中指并拢,在双眼前轻轻一划,眼睛之中神光氤氲,射出两道璀璨的光束,锁定了孟婆离去的背影。
但见神奇的一幕出现,在这挚爱天眼的照耀下,孟婆脚裸出显现出一条泛着霞光的红线,而红线的另一头,则牵着问心镜里的平等王。
看到这一幕,月老顿时暴跳如雷,指天怒骂:“他奈奈的,财神老儿欺人太甚,明明知道老夫深爱着孟婆,居然还乱点鸳鸯谱,将孟婆和平等王栓到一块儿。总有一天,老子会杀上月宫,亲自找你算账。”
方腾不怀好意的笑道:“月老,何须大动肝火,你有保媒拉纤的神通,又何惧财神的恶作剧,他给孟婆、平等王系了一条红线,你给自己和孟婆系十条八条红线,又何愁会被人横刀夺爱。”
月老摆出一张苦瓜脸,生无可恋道:“小老弟,你有所不知,世间美人千千万,天官月老的职位诱惑太大了,为了防止我们以权谋私,所以在天道中设定的运转秩序是,月老不能给自己牵姻缘线,没什么用不说还会遭到天谴。”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很残酷,但在情理之中。如果月老可以为自己牵姻缘,恐怕天底下的美女都会沦为其玩物。
不单是月老之职,其他天官神魔亦是如此,如果不加以制约,难保他们不会以权谋私。
方腾忍不住问道:“月老,你刚才所说的天道又是什么?在天道立下规则,就能约束你们这些天官?”
呃,天道就是……就像……
月老意识到失言,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无奈的叹道:“简而言之,天道就类似于天条,天官仙吏都得遵守。”
天条又分为两种:
一种是载入天道的天条,就比如月老无法给自己牵姻缘线,财神无法给自己黄金财宝挥霍……
另一种是不成文的天条,是天道掌权者口谕颁布的诏令,让诸天神佛遵守的条条框框,比如仙神不许动凡心,不许有私情……
方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这载入天道的天条,是把权力关进笼子里,不让天官仙吏滥用职权,这完全没毛病。至于口谕颁布的天条是否合理,那就见仁见智了。”
月老气呼呼道:“我不管那些,财神老儿故意整我,无论如何,我也要灭了他。”
方腾笑道:“财神再怎么胡来,代表的也是新天庭,你灭他不就是向新天庭宣战?”
闻听此言,月老明显心虚了不少,但碍于面子,他还是硬着脖子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对人不对事,财神把老夫喜欢的女人,和别人牵红线就是不行。”
方腾眨了眨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灭财神时,也得具备推翻新天庭的实力,最不济也得有旗鼓相当的实力。这就跟打狗看主人一样,你打得过狗,打不过狗主人,下场会比狗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