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曲州风浪城被骄阳炙烤,
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地面滚烫,连空气都弥漫着焦灼气息。
然而,酷热未能阻挡城中喧嚣,
战事临近,风浪城仿若一座巨大工坊,高速运转,
街道上涌动的人潮,让闷热的氛围愈发浓烈。
官道上,马车、驴车络绎不绝,车辙在滚烫地面留下深深痕迹。
车队满载货物,麻袋堆积如山,随着车辆颠簸,偶尔洒落谷粒,
有地载着兵器,长矛与盾牌在日光下闪烁冷光。
队伍蜿蜒前行,不见首尾,
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若一条黄色巨龙在大地蜿蜒。
踏入城中,热闹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店铺紧密相连,招牌被热浪扭曲,却在风中顽强晃动。
靠近四方城门最近的商铺都是铁匠铺,这是布政使司专门安排,
只因不知多少马车因为赶路来到风浪城后,
再也无法行动,车厢车体都有了损坏,
铁匠铺在四方城门口,就是为了帮其修补,
而修补的价钱也极为低廉,甚至还比不上一顿饭。
这同样是布政使司补贴银钱。
一众铁匠铺内,炉火熊熊,温度极高,
铁匠们赤膊上阵,汗水在肌肉沟壑间流淌,抡着大锤砸向烧红的铁块,火星四溅。
再往前一些,便是肉铺,屠夫们动作利落,大刀在案板上挥舞,分割着新鲜猪肉。
血水淌在地上,很快被高温蒸发,引来苍蝇围绕。
菜贩们扯着嗓子叫卖,摊位上的蔬菜在烈日下显得格外水灵。
就在此时,一支气派车队缓缓驶入风浪城。
车队由清一色黑色马车组成,马匹高大健壮,马身上的鬃毛梳理得整整齐齐。
马车装饰精美,车厢雕刻着繁复花纹,彰显不凡。
车队领头的马车里,坐着卢念真,卢三爷。
他身着一袭深灰色长袍,虽简约,却难掩儒雅气质。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皱纹,眼神却深邃睿智。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观察着城中景象。
“这风浪城,比预想中更热闹。”
卢念真身旁,卢文渊身着月白色长衫,手持一把素纸折扇,轻轻摇着,
扇面上绘着的墨竹仿佛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他微微颔首,应道:
“三爷,战事将至,各方物资汇聚于此,人潮涌动乃是必然。”
车队就这么兜兜转转,很快便抵达了曲州都指挥使司衙门。
卢念真和卢文渊下车,整理好衣衫,看向早就等在那里的年轻人。
林青身着黑色战甲,威风凛凛,腰间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更重要的是,如此年轻的面容让卢念真微微发愣,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靖国公林青的容貌以及体态,
但没想到,今日真的一见,比之他的孙子还要年轻。
就连他身后的诸多将领都尤为年轻,俨然生机勃勃。
正在他思绪之际,林青脸上挂着笑容,快步上前,
“卢三爷,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实乃林某之荣幸。”
卢念真微微欠身,回礼道:“靖国公客气了。
早就听闻曲州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先前我在茂州时还不相信,
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靖国公不仅行军打仗冠绝天下,对于治理地方,同样有很多心得啊。”
林青发出几声大笑,对于此等恭维并没有放在心转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里面请。”
众人走进衙门,内堂衙房宽敞明亮,
一张巨大的红木桌摆在中央,桌上摆满了地图、文书和各种军事情报。
林青和卢念真分宾主落座,
卢文渊站在卢念真身后,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屋内一切。
屋内,气氛凝重,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射出斑驳光影。
微风拂过,撩动着桌案上的文书边角,发出簌簌声响。
卢念真端坐在椅上,目光仍不时落在林青那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庞上,心中暗自思忖,很快心中便生出了决断。
卢念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
木盒周身雕刻着奇异纹路,似是岁月痕迹。
他将木盒轻轻放置在红木桌上,动作沉稳却又带着一丝郑重。
“靖国公,此乃晋升二品的法子。”
卢念真说道,声音虽不高,却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林青的目光被木盒吸引,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与古怪。
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缓缓坐正。
对于卢氏这么轻易地将法子拿出来,
他有些震惊,就连卢文渊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猝不及防。
林青开口:“卢三爷,如此贵重之物,怎么能轻易示人?”
“靖国公,我卢氏此番前来,本就带着十足的诚意。
方才见靖国公年轻有为,朝气蓬勃,便知曲州未来一片光明。
我卢氏愿为靖国公操持之事,添砖加瓦。”
此时,一缕强烈的阳光透过云层,直直穿过窗户,恰好照射在木盒之上。
原本暗沉的木盒,在阳光映照下,竟泛起一层淡淡光晕,似是尘封已久的宝物重见天日。
卢文渊站在卢念真身后,虽对三爷突然的决定有些意外,但多年的默契让他没有丝毫迟疑。
他微微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打开木盒。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份金箔,
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仅仅是一看便知道其价值非凡。
阳光照射之下,更有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弥漫,几乎刺得人闭不上眼睛。
林青表情古怪到了极点,对于卢氏的做法,
他心中有些怪异,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卢氏会如此做。
二品的法门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谈,便已经拿了出来。
林青扫视着对方三人,虽然有护卫,但只有两名四品,
以他如今现在的武道修为,就算是强抢,也是轻而易举。
但因为此等怪异场景,反而让他心生忌惮,
“呵呵”他嗤笑一声,将身体靠后,脸色平淡,沉声开口:
“卢三爷这是为何?尔等想要什么?大可以谈。”
卢念真轻轻一笑,花白的胡子颤动:
“靖国公说笑了,生意是生意,情谊是情谊,
今日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表明心中情谊,也为先前所做之事而道歉。”
“而这晋升二品的法门,算是卢氏给予靖国公的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