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处长！”
戴雨农突然板起面孔：“日本人对汕头虎视眈眈，你怎么看？”
“汕头？”
邢凯只知许臻带来一个有关汕头军事防务情报的胶卷，但没来得及看，更不了解其内容，一时语塞。
“戴局长。”
许臻勇敢地站出来替其解围，“眼下，我国临海口岸，只剩下汕头口岸，其他全被日寇严密封锁了。
汕头，是目前我国仅存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口岸，可供我们运输军事物资。日寇必然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岂肯坐视不理，放任自流？
毫无疑问，日本侵略者对汕头，早已垂涎三尺，磨刀霍霍。
日谍魔掌已伸到山城窃取汕头军事防御情报，此事非同寻常，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这说明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日寇出兵偷袭、攻占汕头，迫在眉睫。”
戴雨农不以为意，“兵马未动，情报先行，当属正常。若见风就是雨，当心让人误会，有危言耸听之嫌？”
“戴局长，您看。”
从吴天培住所搜出来的胶卷，许臻仔细研究过，特别是《汕头军事防务地形图》，以及日军情况。
为此，他特意冲洗出一部分照片，比对考量。
许臻指着一张地形图照片说道：“据最新情报显示，日本华南派遣军21军，出现偷偷向澎湖集结的迹象。
日本海军第九战队的大批舰艇也相继出没于澎湖一带，虎视眈眈。
由于粤军防空力量薄弱的短板，日本空军飞机侦查轰炸频繁，更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种种迹象表明，日军暗流涌动，逐渐形成大兵压境之势，汕头危在旦夕，近在一个月，甚至半月之内。
今天是6月10日。
我敢断定，7月上旬，甚至在6月25日前，日军有可能对汕头发动突然袭击。”
小兔崽子。
你是诸葛孔明？
在老子面前故弄玄虚，班门弄斧，未免太狂妄！
许臻手指移动，比对地形图，审视粤军与日军对峙态势，戴笠越听越觉得直冒冷汗。
但是，他对许臻的“断定”极为反感，“汕头危在旦夕，我信。一个周之内，日军会发动突然袭击，简直是一派胡言，睁眼说瞎话。
你给我说说，有啥凭据？假如说不出令人信服的依据，该当何罪？”
许臻信心满满，“戴局长，我特意向一个汕头朋友请教过。6月18日至28日，是汕头沿海东南风强盛期，也是澎湖马公岛一带潮涨水满高峰。
6月21日正值端午节。
汕头一带民众，特别是渔民，极为重视这个传统节日，按惯例，总是如期举办隆重集会等纪念活动。
孙子曰：兵者诡道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试想，中日源远流长，早在唐朝就开始进行经济文化交流。
对孙子兵法，包括汕头地情民俗等，予以特别看重和研究，在日本高层军人中，一定大有人在。
风向，潮汐，澎湖马公岛，清明节，再加之日谍窃取汕头情报，这一连串信息，串起来综合考量。
况且，小鬼子何等狡诈，来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可谓防不胜防。”
嚯！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奇才！
不得不承认，许臻聪慧机智，反应敏捷，判断精准，赋有军事天才。
戴雨农暗自称奇叹服，点头说道：“嗯，分析得很有道理，判断准确可靠，并非空穴来风。
看来，汕头形势堪忧，危在旦夕。
这样，你抓紧写份简明扼要的分析材料，下午交给我。事关重大，我必须面呈委员长。”
“好的，戴局长。我这就回去写。”
许臻说着欲转身离去。
“等一下。”
戴雨农叫住许臻，问道：“为什么逮捕吴天培，而对韩喜凯和苏德瑞等人，则按兵不动？”
许臻回复道：“吴天培，既有可能是韩喜凯的上线，在韩喜凯与日谍组织间信息传递，起二传手作用。据查，韩喜凯与崔顺英之间关系神秘。
况且，吴天培已经从韩喜凯手中难道重要情报。故此，逮捕吴天培刻不容缓，以防潜逃。陆小凡，属于中统财务处一名中尉军官，与韩喜凯一个单位。
是敌是友，有待进一步侦查确，暂不打草惊蛇为上策。苏德瑞和韩喜凯，涉及国防部和中统局，身居要职。
尤其是韩喜凯情况特殊。属下人微言轻，不敢擅自决断，唯有遵从邢处长和戴局长的指令行事。”
“很好！”
戴雨农十分满意，“说吧，你想对苏德瑞和韩喜凯应该如何处置？”
“属下是怎么考虑的......”许臻详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和行动预案。
“好，接下来，你全权负责这个案子，邢处长予以支持协调，如有特殊情况，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是！”
“是！”
邢凯和许臻相继回答。
许臻的优秀，特别是所表现出来的军事智能和特工潜质，出类拔萃，大大出乎戴雨农的意料。
至于不亢不卑，沉着老练，知轻重，懂进退，更没得说。
邢凯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许臻已赢得了戴雨农的好感和认可。
实属罕见，一个入籍军统仅数月的年轻人。
“你是三岔口警察分局副局长，少校身份？”
“是的。戴局长。”
邢凯补充，“戴局长，许臻还有另一个身份，兼职军统特工，直接负责女子密侦队工作。”
“邢处长，真是乱弹琴！”
戴雨农大为不满：“孙瑜虹是中校军衔，许臻则是少校。资历和职位远不如孙瑜虹，名不正言不顺，如何相处？”
邢凯连忙说道：“属下一心想给许臻压压担子，早日历练成才。都怪时下性急，一时疏忽，考虑不周。”
戴雨农想了想说：“许臻！”
“到！”
戴雨农根本不管许臻的意愿如何，直接宣布：“任命你为情报一处第一组副组长，中校军衔。暂时，工作岗位仍在警察局。”
“是！属下谨遵戴局长指令。”
许臻立正行军礼，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
奇葩？
实属罕见。
邢凯非常非常意外，一面之缘，戴雨农一句话，许臻出任少校副局长仅半年时间，竟晋升为军统中校副组长。
按常规，晋升校级是个坎，一名普通特工一步步升到这个职位，起码得努力奋斗上十年乃至数十年。
甚至，有的特工出生入死打拼了一辈子，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望不可即。
在军统历史上，许臻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难道，戴雨农对入籍半年的许臻，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