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新第二天醒来后,想起昨天的事,还尴尬的头皮发麻。
当时挂了梦子安的电话,之后贺屿新也没有再给他打回去,他现在实在是没那个脸去联系梦子安,还是等两天,自己缓过来了,再联系他吧。
贺屿新还不知道,盛家的那几位长辈,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向盛澜清求亲的事。
贺屿新一早起来洗漱完,病房外就有人来敲门。
打开门,就看到满面笑容的舒情站在最前面,后面盛景和盛老爷子也是一脸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舒情一脸“姨母笑”,一把就拉住了贺屿新的手,抬脚便往里面走,边走边给贺屿新聊今天做了什么补汤。
贺屿新顶着三位长辈“慈爱”的视线,把舒情带来的补汤喝了干净,一抬头就看见三个人并排坐着,脸上都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
贺屿新人都有些懵了。
“额...叔叔,阿姨,还有盛爷爷,你们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贺屿新看着三个人心情都很好的样子,只觉这三个人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到底是哪里有些怪。
舒情想起儿子的叮嘱,不能让这孩子知道他们都已经晓得了求婚的事,便坐过去亲近的拍了拍贺屿新的手,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我们每天心情都挺好啊,除了你们几个受伤那些天,实在让人担心,开心不起来,可现在你们几人的情况都蛮好的,我们自然也都开心了!”
对于舒情的说辞,贺屿新没有任何的怀疑,因为他压根没有往自己打算求亲那件事的方向想,便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贺屿新在盛家的几位长辈面前,已经不怎么拘谨了,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盛老爷子这么一个,还挺聊得来的忘年交。
......
岳峰两腿软的和面条似的,几乎是“挪”到了贺屿新的病房里,叶顷在他身后,一只手转着轮椅跟着走,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可岳峰想起昨晚他掐着自己腰的力气,只觉得叶顷就算单手去举重,怕是也可以!
贺屿新打开门,见两人都有些累的样子,还有些惊讶,问两人这是怎么了,岳峰和叶顷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都闭口不提,然后示意贺屿新进屋里说。
岳峰见盛家几位长辈都在,还以为贺屿新已经知道了江家夫妇在楼下的事情,便直接张口问道:“那屿新你打不打算见他们呐?你要是觉得没必要见,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让那两口子爱呆多久就呆多久!”
这话说完,贺屿新和盛家的人都愣了。
还是盛景反应比较快,直接问道:“你是说江家夫妇?他们俩还真回国了?”
岳峰叶顷傻眼了,合着他们几个,都还不知道这事啊。
贺屿新眉间微蹙,有些不解又有些心烦的问道:“他们两人见我想干什么?想让我出面,减轻他们那小儿子的刑罚?!”
随着话而出来的怨气和怒气,让贺屿新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以手作拳,悄悄的捶了自己心口两下。
舒情三人却没觉得不正常,毕竟再和亲生父母没感情,但见到他们为了小儿子,这么为难自己,搁谁身上谁都会不舒服。
叶顷看了看贺屿新的脸色,迟疑的问道:“所以...你打不打算去见见?”
要按照他影九的想法啊,自然是不见的!他就觉得生而不养,好比没生!可他不知道,如果真正的贺屿新在这里,他会不会想见一见。
岳峰也是对影九同学了解不少了,见他犹豫,便明白他在想什么。
岳峰走到贺屿新的身后,手状似无意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件事,全看你的想法,屿新,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
贺屿新心下一动,侧头和岳峰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盛老爷子淡定的喝了口茶,气定神闲的说道:“小新,你不用这么纠结,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全看你心情!谅他们也不敢上来触我的霉头!”
“你今日若是不想见,我就让人把他们撵走,可若是明日,你又想见他们了,我也可以把他们送到你面前,让你见见他们。”盛老爷子霸道总裁上身,霸气的说道。
贺屿新听完,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划过。
“我...我要不还是见一面吧。”贺屿新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见吧,他倒是不好奇,这两口子,到底会说些什么。
只是这几次关于江家的事,这具身体的感受,最是直接。
岳峰仔细的看了看贺屿新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勉强还是不勉强,便道:“屿新,你不用考虑太多,你有一点不情愿,就不用去,看江念那小傻子让教育成那样,就知道那两口子也不是什么脑子多清楚的人!”
几人都被岳峰着直白的话逗笑了,贺屿新拍了下岳峰的手背,“我没有不情愿岳哥,而且,我也有些问题,想要替....问一问。”
叶顷和岳峰都知道,他这句话,说的是想替贺屿新问一问,盛家的三个人都以为,他说的是想为自己问一问,倒是也没出岔子。
岳峰见状,也只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那便让人,把那两位请上来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盛老爷子侧头对着盛景吩咐道,“我们几个都留在这里陪小新!我倒是看看那两口子,当着我们的面,敢不敢说出,让小新写个谅解书这种类似的屁话!”
盛老爷子这话说得匪气的很,但屋里的人都一脸赞同,贺屿新摇着头无奈的笑了。
......
与此同时,医院外,江宥白和苏锦坐在车里,都有些紧张。
“宥白,你说那孩子会愿意给他弟弟写个谅解书吗?”苏锦双手叠放在腿上,腕上戴着的那个翡翠镯子,在透过车窗的日光下,漂亮耀眼的很。
江宥白捞过苏锦的手握住,安慰道:“无论如何,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我相信那孩子,也是想要亲情的陪伴的。”
“再者说,小念那孩子,唉......”说到江念,江宥白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
他这两天,怎么也没想明白,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善良孩子,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啊!
但毕竟是自己看护着养大的儿子,在大儿子丢失的二十几年里,他几乎把全部的父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自己又怎能真的眼睁的看着,那傻孩子受牢狱之灾啊......
“小念那孩子就是...一时走了岔路,我相信他不是心存恶意的坏孩子,他们二人是手足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他们若是从小一起长大,一定是很亲的兄弟俩!”
苏锦是个依赖信任丈夫的女人,江宥白这么说了,她就真的相信。
两口子坐在车上白日做梦,压根就没想,若是贺屿新真的要认亲,想要回到江家,他们会在这车里,等这快两个小时吗。
主要也是因为,这两人坐在车里,都是心事重重的,压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很快,就有个保安打扮的人,来请两人上去,苏锦倒是没有感觉怎么样,可江宥白却皱了下眉头,让一个保安来安排他们......
不过江宥白转念一想,据他了解,那孩子也是最近才算火起来,估计也没什么存款,请不起什么人在身边照顾,现在又有伤在身,只遣个保安来请他,也实属正常。
也得亏上面那几位不知道江宥白是这么想的,不然一人怼一句,就够他喝一壶的。
江宥白又哪里会想到,盛家也是贺屿新的后盾,这事就是盛老爷子,故意这么做,膈应他的。
夫妻俩随着护士的指引,上了顶层,来到了贺屿新的病房外。
两人站在门口,苏锦莫名的心慌起来,拉住江宥白想要敲门的手,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自己没有什么不妥,才摸着腕上的镯子,紧张道:“敲...敲门吧。”
“叩叩叩,”那道隔了二十几年光阴的房门,终于被敲响了。
是岳峰过去开的门,两口子也不是一点功课都没做的,知道岳峰是那孩子的经纪人,虽说不是很喜欢他从事这一行,可该有的礼貌,他们也是不会短了的。
两人本着礼貌,想要和对方打个招呼,可还没来得及张嘴,两人的视线,就越过岳峰,被后面几米外站着的贺屿新吸住了。
贺小九站在屋内看着门口那两人,面上平静的很,苏锦望着这个陌生但又那么熟悉的孩子,眼眶蓦的就红了,手不自觉的往前伸了伸,嘴唇动了动。
贺小九是会唇语的,看明白了,那女人说的是:我的儿子……
贺屿新的理智,是完全没有一丝丝感觉,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具身体的心跳,渐渐乱了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