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成文见他又不让自己叫府医,说自己会医之后又脸色那么苍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抱起他就回到了他的房中。
钟离权在他怀里喘着气,理智也渐渐回笼。
但是他的两指依旧搭在自己的脉象上,最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就是,明明他从未学过医,帝昭也不曾教过他,但是他现在就是可以通过自己的脉象得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就是最近身子骨有些吃不消,并没有什么大碍。
多喝一些补身子的。
你看,他甚至知道该如何治疗。
谁会相信他真的没有学过医呢?
拓跋成文将他放在床上,看着双眼都要不聚焦的钟离权,急忙问道:“殿下!你还好吗?”
氅衣不是官服,本就是个宽松的装束。
随着刚才他抱钟离权的动作,现在外面那件宽大的大氅大开着领子,里面的里衣也随着力道而遮不住钟离权锁骨上的痕迹。
那精致漂亮的锁骨上染着几朵极其艳丽的花,在拓跋成文看来格外刺眼。
那不是女人留下的。
这两天对外是身体抱恙,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拓跋成文已经不需要问了。
躺在床上的钟离权回过神,觉得嗓子有些干。
支着身子要坐起来,但是身上又实在是没力气,直接倒进了拓跋成文的怀里。
但是钟离权下意识就想将人推开,不可以,不可以倒在别人怀里。
即便是他现在很虚弱,他依旧对除了帝昭之外的男人带着莫名的抗拒。
之前一直呼之欲出的问题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和答案。
帝昭问过他,如果换做别人,他还会乖乖被人抱吗?
那个答案很明显,不会。
然而他现在力气是半点都使不上,面对拓跋成文这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根本就是推不开。
陌生的气息让他浑身不舒服到了极点,难受的嘴唇都在发抖。
这也正是钟离枫一进来所看见的。
“哥!”
他连忙跑上前,看见脸色惨白的钟离权之后,狠狠地皱了皱眉。
“怎么会这样!”
说着,又连忙对拓跋成文说道:“我来吧。”
帝国太子躺在东夷皇子怀里,让人看见少不了多少流言蜚语。
拓跋成文心领了这份好意。
而钟离枫抱着脸色苍白的钟离权之后,一股像是被拉扯的痛感席卷了钟离权的感知,疼得他眼睛都蒙上了一层生理的泪水。
从未见过这么虚弱的钟离权,这让抱着他的钟离枫也跟着心疼不已。
见他疼得说不出话来,拓跋成文皱着眉说道:“殿下不让府医来。”
这句话像是提醒到了钟离枫,他连忙朝着拓跋成文说道:“去把国师找来!找国师!”
然而怀里的钟离权却忽然紧紧拽住了钟离枫的袖子,紧得像是要把那块儿布料撕下来一样。
钟离枫看着浑身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钟离权,脸色很差。
这才多久,就出了这么多冷汗了。
“哥?”
“不行,不许!”
四个字,几乎都是钟离权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眼睛充着血丝,看起来狼狈至极,但是态度很是坚决。
但是那眼神里面带着让钟离枫都感到陌生的冷漠。
钟离枫一下子慌了神。
“哥!”
钟离权不说话了,只是攥着他袖子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这让拓跋成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听见钟离枫说:“别去了。”
听到这三个字的钟离权像是终于松懈了一样,整个人也开始累得合上了眼。
钟离枫连忙将他身上的大氅和中衣脱去,只剩下最里面的那件里衣。
不过是脱掉外衣的过程,钟离权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钟离枫再次细细打量起自己这位容貌绝色的兄长。
明明都被帝昭拿着仙门的东西喂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瘦。
身上轻的跟个纸片一样,脸上苍白的时候,睫毛就像是濒死的蝴蝶,颤颤巍巍到令人心疼。
“殿下?”
钟离枫眼中的心疼被他自己悉数收敛,给钟离权掖了掖被子之后,起身朝门外的人说道:“给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不允许我哥离开这屋子,否则本王便将你们都杀了。”
那浑身上下阴郁暴戾的气质吓得那几个人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身后跟着他出来的拓跋成文连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然而在钟离权面前说好了不找国师的钟离枫,脸色阴沉地说道:“去找帝昭。”
他哥命都快没了,他说不找帝昭就不找?
而再次陷入沉睡的钟离权,也再次被拖入了“梦境”。
他看见漫天拥挤的乌云,青山黑水里,没有一束光照在自己身上。
他看见他身后是一群浑身警惕看着自己的貌美之人,身前是更多的仙门之人,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邪物和妖魔。
他还看见自己一身红衣,胸口插着浮生。
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受,就像是一个睡着的人忽然被人叫醒,然后五感开始恢复,有一种破开云雾的真实感。
但是下一秒他又看见了另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人满头白发,样貌昳丽绝美,脆弱又令人心揪。
那一刻,刺骨的心痛再次袭来,钟离权冲着跪在地上的白发男人喊道:“云儿!!!”
等他跑过去,又什么都不见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瞬间就从他的脑海里消失,迷惘和恐惧袭来,他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走着。
周围绅伸手不见五指,让他产生了一种:我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的茫然。
无数窒息又痛苦的记忆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又再次消失,绝望和痛苦的折磨无限拉长,像是无休无止一样。
师父……师父……
我好疼啊……师父……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哭没哭。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再次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还不醒吗?”
还不等他深究这句话的意思,他感觉自己周身开始变得温暖又安心,自己的手似乎被拽住。
下一秒,他被拽出了这漆黑的空间,落在了帝昭的怀里。
帝昭浅色的眸子带着心疼,焦急,温柔和爱意。
一瞬间,钟离权觉得委屈的要死,也顾不得周围到底还有没有人,上去抱着帝昭的脖子放声大哭。
“呜呜!师父!好疼……朝儿好疼!好黑……”
帝昭的眸子一睁,随即像是要把他嵌入骨肉一般回抱住。
“不怕了,我来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