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县南城街,贫民窟。
夜幕降临,街道三三两两行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游走。
昏暗的油灯下,卖夜宵、小吃的小商小贩单手支撑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睡意袭上心头,也不想早早收摊,等待食客上门。
如此萧条的景象,却有一处平房灯火通明,名为:张字号。
椒县大烟馆最多的地方,要数南城街了,这地方,窑子多、烟馆也多。
烟馆的烟土都是由批发商承办,这些批发烟土的人,表面上都有合法营生做为掩护,并且与当地的保安队有着紧密的关系。
比如,南城街有一个绰号“张大胖子”的人,他表面上是个合法商人,开了一家“义和坛油盐店”,在煤市街还经营一家纸铺。但实际上他是做大烟土生意的,客户要了烟土,都是由他手底下的伙计送货上门。
开大烟馆是极其暴利的行业,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实则害人不浅。
一日吸毒,终身戒毒。
这大烟一旦吸食上瘾,是绝难戒除的,也是大多数人所做不到的。大烟瘾上来时,据老辈人说是口水、鼻涕、眼泪一齐流,哈欠不断,浑身有气无力,面黄肌瘦,形同病鬼。
这些人一旦没钱吸食,为了获取鸦片,往往不择手段。从变卖家产开始,直到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最终走上犯罪的道路。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开设烟馆的大多都是当地有名的流氓恶霸。
这些人“黑白通吃”,与当地的官面人物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就是都有靠山。要是普通人开烟馆,那用不了多久,就干不下去“关张大吉”了。
和众多行业一样,这大烟馆也分三六九等。高级的大烟馆门面气派,内部装修、陈设、家具豪华漂亮,又分“雅座”、“散座”,“雅座”是单间,内部陈设讲究,家具器物一应俱全。
客人吸大烟时有专门的伙计伺候,可以叫酒菜吃喝,甚至可以叫窑姐。
“散座”是一间大房间,里边分设床炕,旁边都有小桌,也可以叫酒饭,也有伙计蹲着伺候,给客人烧烟泡,但比起雅座就没那么自在了。
中档的烟馆有铜床或木床供客人躺着吸大烟,但没有伺候的伙计,客人如果不嫌杂乱,也可以叫酒饭,这种烟馆最多。
低档的烟馆就寒酸又杂乱了,昏暗的屋子加上混浊的空气,正常人是绝无法接受的。
老槐树下,几个人影正在交头接耳。
“黑狗,查清楚没?张大胖子的小银库在哪?”
“这张大胖子贼的很,就白天发生的事,这老小子绝对不敢露财。”
童铃看着烟馆咬牙切齿:“这害人的地方,老子真想一把火给烧了!”
黑狗淡定的拍了拍童铃的肩膀。
“老童,着啥急?张大胖子此时正带着钱财找少帅攀交情,要烧,最起码先把张胖子的银库找到再烧,免得误了少帅大事。”
“好吧,咱们分头行动。”
椒县,县衙,此时是冯辰的临时指挥部,至于县长,正谄媚讨好冯辰。
“长官,南城的张啸天想要求见,咱见还是不见?”
冯辰懒散的躺在太师椅上,县长的四位姨太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还不时往冯辰嘴里塞着葡萄。
“啧啧啧,葡萄甜,你这四位姨太更甜…小韦子,没想到你还挺懂生活的。”
韦县长脸色一变。
这特娘的不光是想吃葡萄吧?还想吃奶葡萄?
“长官如果喜欢,可以尽情享用,春、夏、秋、冬,服侍长官就寝。”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指挥部的衣食住行你都包了,总不能还让姨太太们陪睡吧。”
韦县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头顶的一片绿淡了几分。
“少帅,那个张胖子………”
“哦,小韦子,我初到椒县,这张胖子到底是何等人?”
“回少帅的话,张胖子是个生意人,除了滚刀肉,这张胖子最有钱,想必此时正在门口等着给您送钱。”
冯辰摸了一根卷烟,姨太太们争相为冯辰点烟,暗地里还偷偷摸了一把冯辰的后腰,不停朝着冯辰暗送秋波。
“别闹,我怕痒…”
韦县长得脸色当即又绿了几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死乞白赖的送钱,正好我也缺军费,总不能把人往外面推,叫他进来吧。”
“好。”
韦县长心想,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过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损失几个姨太没关系,大不了再去穷哈哈中,用小米换几个年轻貌美的。
想到此,韦县长的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走路也带风。
没过多久,韦县长就带着张啸天走了进来,看到四个姨太服侍冯辰也是一愣,随即看向韦县长的眼神也古怪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少帅,鄙人张啸天,能见少帅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第一次见面,不敢失了礼数,特备了一些吃食,还请少帅笑纳。”
说罢,张啸天拍了三下掌,小弟们提着一个个饭盒走了进来。
“少帅,这第一道菜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小弟打开食盒,里面哪里装的是饭菜,而是一颗颗圆润光滑的珍珠,还有那晶莹剔透的翡翠。
“第二道菜,清蒸小黄鱼。”
托盘内,一根根金灿灿的金条整齐的叠成一座小山。
“第三道菜,青虾烩白玉……第四……”
冯辰也懒得继续听张啸天报菜名,直接勾了勾手指。
“石头,都退了。”
“是,少帅让你提着东西赶紧滚蛋!”
张啸天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少帅,我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得罪少帅了?请少帅明示…”
冯辰站起身子,摸了摸食盒内的金条。
“张胖子,听说你烟馆挺赚钱的,这些钱就算我投资了,能占你的烟馆多少分红?”
“少帅,您的意思是想………少帅,求您给我留一条生路吧…”
冯辰走到张啸天眼前,蹲下身子,掏出手枪在他脸前晃悠。
“想要生路是吧?那些吸食大烟死去的人,你有没有给他们生路?”
张啸天一咬牙,抹了一把额头上冷汗,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姓冯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张啸天也不是个孬种!想要我全部财产,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