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望着退去的大雪龙骑军,负责拱卫应天府的徐辉祖顿时松了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后背竟早已被汗水浸湿透了。
徐辉祖迈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时,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婉转动听的笑声随之响起。
“咯咯咯,二哥你就知道取笑人家。”
徐辉祖闻言缓缓睁开眼眸,苦闷的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一抹笑意:“妙锦,过来。”
这位身材曼妙、声音婉转动听的女子,正是魏国公府上下的宝贝小妹。
徐妙锦迈着小步伐便走上前去,
轻盈盈的声音问道:“大兄,你找我呀。”
“女子家家的,整日出去游玩像个什么样子?”徐辉祖面色一变,想起前些日子的种种往事便准备训斥,
不过徐辉祖的训斥还没说两句呢,徐妙锦已经委屈的抽泣了起来:
“呜呜呜,大兄不喜欢妙锦了。”
“大兄是个坏大兄,就知道欺负妙锦。”
“妙锦要去祠堂跟爹爹告状,让爹爹晚上在梦里揍大兄!”
徐辉祖瞧见小妹哭的这叫一个梨花带雨,顿时心软了,训斥也不训斥了,连忙低声哄着。
徐妙锦委屈巴巴的说道:“大兄,妙锦前几日没有跑出去游玩。
妙锦是去庙里为大兄祈福了。”
话音落下,徐辉祖顿时心头一软,
自家小妹特意去庙里为自己祈福,结果自己还要训斥小妹,
真不是个人啊!
徐辉祖气急了,不过是生自己的气!
徐妙锦连忙道歉,柔声哄着徐妙锦,
徐妙锦抽泣着,不过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徐妙锦带着哭腔的说道:“大兄坏。”
徐辉祖连忙赔笑:“是是是,小妹说得对。”
半晌后,徐妙锦停下了抽泣,不过小脸还依旧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徐妙锦嘟囔道:“大兄,吴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徐辉祖被徐妙锦这么一问,一时间竟有些找不着思绪,
只是略微蹙了蹙眉,
思索片刻才回答:“很危险!”
随后徐辉祖一脸警惕的看向徐妙锦,语气严肃的警告道:“妙锦,你不准和吴王有什么接触,知道吗?”
徐妙锦弱弱的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只不过像徐妙锦这个年纪,正是反骨最甚!
......
今日朱允熥带兵逼近应天府的动静实在是闹得太大了,
尽管朱允熥很快便带兵撤去了,
但京城中关于朱允熥和大雪龙骑军的讨论,却是此起彼伏。
无数学子之中,有人为大雪龙骑军的无敌之势所叹为观止,赞叹其不愧是能以一军之力,打退十多万燕军的无敌之师!
也有人怒斥,
对此,京城中关于朱允熥和大雪龙骑军的讨论,基本分为两派。
翰林院。
三位翰林院编修不同于外界的争吵,平静的坐下谈心而论。
“士奇兄,你认为此次吴王表现如何?”
被问到的这人沉吟片刻,稍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吴王极会藏拙,如今一朝得势,则如龙战于野,无人可挡。”
“那燕王呢?”
“此一战败退,可谓是元气大伤,离败局已经不远了。”
“那陛下呢?”
话音落下,三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相视一笑。
这三位翰林院编修,正是永乐时期鼎鼎有名的三杨内阁:
杨士奇、杨荣、杨溥。
日后鼎鼎有名的三杨内阁,如今却只是翰林院的三位小小编修,
他们在这个位置呆了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可凭借他们的才能,却是毫无升迁。
他们三人都不由的有些心寒,
为这个朝廷,为陛下感到心寒。
“士奇兄、勉仁兄,在下斗胆一问,不知你们二位可有另谋他就的打算?”
勉仁正是杨荣的字,
而说此话之人,正是三杨中年纪最小的杨溥。
杨溥此话一出,三人所处的小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这话要是传出去,足以算得上是大不敬!
普天之下,他们不给皇帝陛下卖命?不入朝为官,那又将去往何处?
难不成去北方投奔燕逆吗?
又或许投奔如今风头正盛的吴王?
“对,就是吴王!”
杨溥一语中肯的打破寂静,同时也将杨士奇和杨荣给一语惊醒了。
“二位有所不知,先前在下其实还是比较看好燕王的,但燕王继承大统终究还是不如吴王来的名正言顺。”
“如今吴王崛起,或许有望登顶,也说不定呢。”
“杨溥!”杨士奇厉声喝道,随即赶忙起身走出屋外查看周围是否有人,在看到无人后,这才松了口气,又回到屋内:“你知道你刚刚再说什么吗?”
“若是我和勉仁将你今日之言给上报上去,你明日便得下诏狱,谋逆而斩!”
杨荣没有作声,也未有表态。
杨溥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耸了耸肩:“士奇兄,你就甘心一辈子在翰林院做一名小小的编修吗?”
“你我寒窗苦读数十载,满腹才华无处使,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名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试问你这一辈子就愿意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吗?”
顿了顿,杨溥正色道:“在下不知士奇兄和勉仁兄愿不愿意,但在下绝不愿意就止步于此!”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也自当为我的前途而奔波努力。”
“倘若我依旧还是石首的村夫,未曾度过圣贤书,未曾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登科进进士第,没有见过这巍巍大明,我会甘愿做一名小小的翰林院编修。”
“但既然我如今见过了,我便再也不愿意沉寂于此,直至病死。”
杨溥的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算是说到杨士奇和杨荣的心坎里去了。
是啊,倘若他们没有翻越过高山,见过这巍巍大明的全貌,他们自然是甘愿一辈子平庸。
但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付出了比常人数倍甚至十倍的努力,他们若是继续甘愿平庸,那他们先前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
人生在世,活着总是有个目标的。
朱允熥的目标是做个闲散藩王,手中有兵有粮,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他们,则是希望一身才华有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