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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明元辅 > 第13章 异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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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各族内附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但高务实也只是略微松了口气,毕竟眼下各部之所以愿意内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都能预感到今年必然出现的巨大白灾,此时当然愿意托庇于富庶的大明,依赖大明的实力渡过难关。

但既然是只图一时,那么明年是否还会出现反复,这就不好说了。对大明而言,当前已经定下的政策能够完美执行才是最关键的所在。毕竟,上述政策若都能一一执行到位,各部自然明白内附的好处,也能预料到反叛的后果。

因此,高务实虽然能把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一点,但在具体的工作执行之中,反而还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无论是龙江布政使司的建立,龙江第一、第二军的编练与屯驻,以及各府县的选址与建城,甚至人口的迁徙、分配……万般诸事,都免不得要他这个实际上正在“总百揆”的首辅来设计与定夺。

最糟糕的是,京师居然也比往年提早入冬,一场陡然的早雪忽然落下,忙得云里雾里的高务实一时不察居然风邪入体——后世俗称感冒。

虽然不知为何,但高务实多年来极少生病,这次风寒来得十分陡然不说,还异常沉重。当天高务实本来没太在意,他上午受了风寒,下午还去了一趟五军都督府,与诸位勋贵武臣商讨龙江两支新军的军籍问题。

结果到了临走之前没多久,他自感病情陡然加重,只能临时中止会议,打算回府休息。谁料上马车的时候忽觉天旋地转,懵懵中一脚踏空,若不是身边家丁见势不妙立刻拉住,高元辅差点一头撞上精钢覆铜的车门。

等被扶上马车,高务实已经头晕脑旋到不想开口说话了,还好手下家丁训练有素,一批人赶紧护送马车往靖国公府赶,另一批人分作两头,一头出城往工匠学堂医学系找教授们赶紧来靖国公府看诊,一头去京华在京师的大药房命人提前备好各类可能需要使用的药材,也往靖国公府送去。

等到马车抵达靖国公府,高务实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是后来医学系教授们的说法,当时家丁们还以为东家昏迷了。

出了如此大事,整个靖国公府都慌了手脚,直到医学系的教授们抵达,紧急看诊了一番才逐渐定下神来。而靖国公府如此巨大的动作又引起了京师官场的紧张——因为国公府上下往日里全靠高务实乾纲独断,现在情况不明,大家都不敢对外说明情况。

这一下就坏了事,京师官场都不知道高务实究竟如何了,不少流言说元辅突发恶疾,已经生死未卜。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消息传到了皇宫大内。王皇后闻之大惊失色,顾不得平日礼数,亲自摆驾翊坤宫求见皇帝。

翊坤宫是郑贵妃的居处,郑贵妃自从前次被削去了“皇贵妃”的“皇”字,就一直幽居于此。当然,只是名义上因为要受罚,所以号称幽居,实际上也没人真个计较,毕竟皇上来此的时间依旧冠绝六宫——今日也是如此。或者说,皇上自从养病,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这里。

朱翊钧听说皇后求见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当得知皇后不是来与郑贵妃“说理”时才松了口气,但又听说皇后来此是因为高务实“突发恶疾”,已经“生死未卜”,马上又再吃了一惊——这一惊甚至大过方才,惊得本就面色蜡黄的皇帝目瞪口呆,微张着嘴好半晌,仿佛失了魂一般,陈矩在一旁连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朱翊钧忽然猛一挥手将桌上的物什全部扫飞,同时对身边人破口大骂:“一群杀才!元辅有恙,必有先兆,何以无人告朕!朕要尔等何用!”

这一下暴怒来得极其突然,而且语气极其暴虐。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侍候了他将近三十年的陈矩都吓得下意识双膝跪下,惶惶然只知道磕头了。

刚刚进门还没落座的王皇后也是头一回见皇上盛怒至此,不免花容变色,看了一眼旁边的郑贵妃,发现对方也惊得面色发白,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头一次见皇上如此,又不免镇定了一些,赶紧深吸一口气,劝道:“皇上,事已至此,责备也无他益,还是先想想如何是好吧。”

朱翊钧眼珠发红,瞪着众人道:“如何是好?备驾,朕要去靖国公府!”

“万万不可!”

朱翊钧转头一看,却是陈矩跪在地上,慌忙间伸手阻拦。皇帝大怒,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喝骂道:“求真待你不薄,你竟要拦朕?”

不只是喝骂,朱翊钧抬脚就朝陈矩踹去。不过,或许是他病体未愈,或许是盛怒之下动作失真,这一脚只是踹在陈矩左肩,将他踹了个斜翻,后者马上又爬了起来,苦苦哀求道:“皇爷,您真不能去啊!就算您念及与元辅多年的情谊难以克制,不顾龙体沉疴,可是……御驾病臣府邸,那是……那是……”

他这么一说,朱翊钧还没反应过来,但王皇后却反应过来了,也赶忙劝道:“皇上,陈矩所言不虚,此刻谁都能去靖国公府,唯独皇上万万不能去,否则……您难道是要逼死元辅吗?”

王皇后肯定不会害高务实,这一点是朱翊钧明确知晓的,毕竟国本一事若非高务实坚持,只怕……所以朱翊钧终于从盛怒中找回了理智,一下子回过神来,明白陈矩为何苦苦哀求自己不能去靖国公府了。

虽无任何明文规定,但历来皇帝御驾亲临病臣府邸,其意思就是送别重臣。换句话说,是该重臣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皇帝为了展示君臣之义,才会亲临其府送别。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反过来说,那就是如果臣子生病,而皇帝亲临,意味着皇帝宣布:爱卿,你可以死了。

朱翊钧惊出一身汗来,刚才盛怒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瞬间消失,全身一软,一屁股做回御塌,喃喃道:“啊……是朕失态了,朕确实不能去。”然后看了陈矩一眼,叹道:“起来吧。”

陈矩松了口气,一边道“谢皇爷恩典。”站起来之后,陈矩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低声道:“若按寻常规矩,奴婢可代皇爷看望,并携太医二、三位,以示荣宠。”

朱翊钧直到此刻脑子也有点浆糊,一听此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就这么办。你好好看望一番,无论元……无论求真需要什么,只要皇宫里有的,只管立刻送去,不必来问朕。”

陈矩刚要应下,谁知刚才一直无话的郑贵妃忽然开口道:“此不过寻常规矩,眼下却恐怕不足以展现皇上与元辅之深情厚谊。”

众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王皇后,她深知郑贵妃被削去“皇贵妃”名号主要就是高务实的意见,因此听见郑贵妃如此说,第一反应就是郑贵妃要搞鬼。虽然不知道郑贵妃想怎样,但王皇后依旧马上问道:“哦?却不知贵妃有何高论?”

王皇后自入宫以来一直恪守礼数,平日里重话都极少有一两句,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带着明显的警惕,但语气依然温和,以至于朱翊钧也没听出什么不对,于是也转头朝郑贵妃望去。

郑贵妃道:“历代君臣,无有皇上与元辅这般深情厚谊者,今虽碍于……皇上不便亲往,但总不能只以家奴代之。”

她忽然朝帝、后敛裾一礼,道:“臣妾以为,当请皇后携皇太子以代皇上看望之。如此,庶几可昭示天下,此君臣之谊,万古不二。”

啊?皇后怎么好去看望外廷臣子?

哦,哦,主要不在于皇后,皇后去只是因为太子年幼,需要皇后照看着……毕竟因为此前国本之争闹得太大,把太子交给他人,皇后也不敢放心。

朱翊钧虽然觉得这想法不错,但也纠结于“皇后看望重臣”似乎不太合适,说不定外廷会有议论,因此沉吟着没有立刻开口。

王皇后一开始也觉得这个提议简直离奇,下意识是想反对的,但忽然想到:若是元辅这“突发恶疾”真有性命之忧,那自己母子最大的倚仗岂不就要没了?这般时刻,亲自去见元辅还真就是极其必要的。毕竟以元辅之能,就算真的只剩一口气,想必也一定能给自己留个锦囊妙计之类的主意,确保太子将来能够顺利……

这么一想,她又把到嘴边的推辞之说吞回了肚子里,沉默着不发一言。

郑贵妃好似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又道:“皇上,臣妾此前有过,因此曾被元辅定策罚之,外廷因此断言臣妾对元辅心怀恶意。臣妾幽居于此,本无所谓这些恶语中伤,但恐因此坏了皇上英名,使天下人以为皇上身边妃嫔竟这般怙恶不悛,有过不改……臣妾也请随皇后同往,以示悔过自新,请皇上怜悯。”

这下子,所有人都有一种“我幻听了?”的不真实感,朱翊钧愕然道:“何至于此?”

郑贵妃却坚持道:“皇上今年南幸途中所言所语,臣妾深知其意,岂能为皇上英名添污?还请皇上成全。”

确实,朱翊钧今年南下,途中多次故意表态夸赞高务实,目的么……一方面是真情流露,感谢高务实这些年来为朝廷、为他这位皇帝所做的一切;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藉此与高务实深度绑定——因为只有这样,高务实的功勋在旁人乃至后人看来,才是在他这位圣君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感化”此前有过行差步错的郑贵妃,那就更显得君明臣贤,以至于后宫嫔妃都个个向善,端淑贤良了。

朱翊钧终于被说服,点了点头,叹道:“你有此念,善莫大焉,朕准了。”然后转头朝皇后问道:“皇后可愿意走这一遭?”

王皇后略微思索,道:“元辅有大功于国,臣妾与皇儿代皇上去看望他,这个自无不可,只是臣妾……与郑贵妃毕竟女流,此去不知会否为外廷所议?”

朱翊钧摆了摆手,道:“看望别人,外廷是敢议论的,可看望日新……哼,朕倒想见识见识,是谁胆敢饶舌?”

王皇后平时不太关心政事,闻言有些不解,问道:“是因为元辅功勋卓着么?”

朱翊钧摇头道:“是因为他们不敢。”见皇后好像更加不解了,他干脆摆手道:“这些事皇后不解也无妨,总之去看望日新,朝臣们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你们只管去就是……哦,陈矩也去,他比你们熟悉这些事的规矩。”

王皇后还想问什么,朱翊钧却有些坚持不住了,伸手用力按住自己左耳侧的太阳穴,咬着牙道:“去吧,去吧,朕要用药了。”

郑贵妃伸手轻轻拉了王皇后的衣袖一下,小声道:“皇上龙体未愈,太医有过交代,不可过多思虑……皇后,还是让皇上早些用药歇息吧。”

王皇后虽然有些不喜她这般举动,但考虑到这话倒是出自于关心皇上,因此也就不愿计较,更不愿表现得不满,只得微微颔首:“贵妃说的是。”然后对皇帝微微一福,道:“皇上好好将养,臣妾这便去接太子往靖国公府看望。”

朱翊钧依旧按着左边太阳穴,有些困倦似的闭着眼点头道:“有劳皇后。”

“臣妾告退。”王皇后说着,又对陈矩道:“时候迫切,不容耽搁,掌印可与郑贵妃先至玄武门稍候,本宫会尽快与你等会合。”

陈矩忙道:“老奴省得,司礼监会以皇爷口谕知会玄武门,娘娘不必担心。”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后宫在皇宫北部,而高务实的靖国公府又在皇宫之北,所以位于皇宫正北的玄武门就是最近的一门。但因为后宫这道门一般不开,所以需要皇帝口谕,而且还得是司礼监通知才有效,因此陈矩有此一言。

王皇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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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之所以有今天这章剧情,一方面是有剧情规划,一方面是正巧这几天我也重感冒到走不稳路,天旋地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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