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霆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等到再次敲响安檀家门时,神情已经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微笑道:“我们回来了。”
大褂跟着他一起汪了一声。
“嗯。”安檀回应完毕,魂不守舍的坐回到窗边的沙发椅上,目光飘忽的望向了虚空。
顾云霆没有打扰她,见餐桌收拾的差不多了,便主动走进厨房,把用过的餐具清洗完毕,放回到了橱柜中。
客厅里,安檀还是先前的模样。
顾云霆来到她面前,关切道:“怎么了?谈的不顺利?”
何止是不顺利,根本就没法谈。
安檀在心中无声的发出苦笑,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的说:“他那个样子,什么都谈不了。顾医生,真的非常谢谢你,但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那我走了。”顾云霆起身动作微僵,见大褂跟着他走到了门边,俯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低声道,“你好好陪着她,我先走了。”
大褂呼噜一声,很通人性的没再往外跟。
安檀独自在家等到下午,别说讯息了,就连一点音信都没收到,她再顾不上会不会打扰到段艾晴,主动打了电话过去想要询问情况。
“很抱歉,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无论打多少次,回应她的都是人工客服。
安檀想到最近段家发生的事,还是的打车直奔段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而去。
曾经风光一时的段氏早已不复从前模样,大厅里没了保安不说,前台也不知所踪,仅剩的几个还留在工位上的员工更是一问三不知。
安檀焦急的询问:“你们能联系上段小姐么?”
员工果断摇头:“电话一直打不通,银行的人都来了,看样子是要贴封条,卖写字楼和办公设备了,我们已经打了一上午电话了,都是无人接听。”
话音未落,一名西装革履的律师刚好带着几名身穿银行制服的职员从更里面的办公区走出来了,他们一边拍照一边谈论,看样子是来做最后的资产评估的。
安檀连忙走过去,拦下了领头的律师:“请问……您是银行的委托律师么?”
律师审视着她反问:“是的,请问您是段艾晴段小姐吗?”
安檀摇头:“我不是,但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律师抬手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段氏的情况比较复杂,恐怕不只是破产清算就能了事的了,凭这几间屋子和设备,根本还不上贷款。”
安檀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打算怎么办?”
看样子段家的情况比她预想中还要来得更严重紧迫。
律师这次答得很有分寸:“我们会走法律程序对公司法人进行起诉,继续追讨欠款,有什么事就法庭上解决吧。”
安檀听段艾晴提过,段氏的法人就是段伯伯。
安檀没让律师离开,仍旧拦着他追问:“她们家里现在出了点急事,能不能宽限一下,等他们处理外家人的事立刻回来处理。”
律师甩不掉安檀,又不认为段氏能还得起钱,不得不透露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是律师,只为我的当事人办事,如果段氏的法人规定期限内还不上的话,那就只有坐牢了。”
“……”
“小姐,麻烦让一下。”
“等等,”安檀咬着唇:“再给我点时间,行吗?就半小时,我再试试。”
律师有些狐疑:“拖了这么久都还不上,半小时能改变什么?”
“送人进去坐牢,你们还是收不到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半个小时也耽误不了多久,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还是筹不到钱,你再走你的程序也不迟。”
事到如今,她为了帮段家度过难关,也唯有低头一试了。
律师是代表银行来的,能要到钱自然是省事,这时便低头看了眼时间,让步道:“我只能给你们再宽限半个小时,不然其他人问起来,我也没办法。”
“谢谢,已经足够了。”安檀说完,匆匆去了僻静处打电话。
安成江的号码一直在她手机里存着,如果不是实在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去麻烦对方,拿着手机的手都是紧张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
安成江话音里带着几分惊喜:“小谭?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安檀应了一声:“嗯,是我。”
安成江听到她略带生疏的语气,难免失望了一瞬,但他还是对女儿表现得很热络:“你……还好吗?还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一直想补偿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奈何逝去的时光无法弥补,两人间始终隔着一层。
现在安檀肯主动给他打电话,已经够他高兴上一阵了。
“我一切都好,只是……”安檀听出父安成江的激动,越发不好意思开口了。
段氏欠银行的贷款不是一笔小钱,连本带利加起来足有一千五百万,她哪怕是借,短时间内也根本还不起。
安成江察觉到女儿的为难,主动询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有就尽管说出来。”
安檀艰难的吐露道:“……您能不能借些钱给我?”
安成江连具体金额都不问,直接答应下来:“好,你说个数字,我马上让人打给你。”
安檀纠结的面颊发烫:“一千五百万……可以么?”
这实在是一笔巨款。
安成江吃了一惊,但他还是没问安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只是表示:“当然可以,我个人账户上还有三百万,马上就能打给你,但剩下的得从公司那边往外提。但……安家的公司一直是由宴西在代管的,从公司账户上把钱提出来,得有宴西的签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