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安檀睁大眼睛,盯着容宴西明晰的轮廓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起面上的愤怒。
她想起今天在机场里看到的那个坐在行李箱上被爸爸保护着的小女孩,容宴西看了她很久很久。
“你……”安檀感觉喉咙有些发堵:“那你去找个女人吧,容总魅力弗边,多得是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
容宴西盯着她:“我想要你给我生一个孩子。”
他见安檀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眉心漫过一丝痛楚。
在首都医院的时候,她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疙瘩太多。
但其实说来说去,曾经跟安昙的那些过往,他都可以百倍千倍的弥补她。
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这些都不是安檀心里最大的刺。
每一次能让她破防的,只有那一件事——孩子。
当他看到宝贝日记上,那整整一页的“对不起”,他就知道,她心里有多煎熬。
安檀看起来是个乖顺的女孩子,平时的性格也偏向于温柔,但骨子里却带着些偏执的执拗。
孩子就是她心里最大的一道疤,表面上看起来像是长好了,但其实只要一揭开表皮薄薄的一层痂,就能看到里面的伤口依旧溃烂。
那个孩子,是他们两个心里永远的隔阂。
容宴西叹了口气,态度变得越发平静:“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很想很想。”
安檀倒吸一口冷气,抓紧了茶桌边缘反驳:“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宴西目光中显出了悲伤之色:“我想让她回来。”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
安檀冷笑:“你配吗?”
这件事本该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不提还好,一提起,就是一柄两头都锋利无比的杵,一边扎进她的身体,另一边扎进他的心里。
安檀冷冷地说:“不止是你,我也不配。”
“安檀,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当初你的选择没有错……”
“够了,”安檀在听清楚容宴西话音的同一时刻站了起来,勃然变色道:“你是疯了还是有病?大晚上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你把我当什么?代孕的孕母?生孩子的机器?你想要孩子多容易,招招手,大把的女人能挤破头!想生就去生啊!生几个都可以,反正你容总都养得起!”
眼看着安檀的情绪逐渐崩溃,容宴西喉结剧烈滚动,眼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他真得吓到安檀了。
“抱歉。”
容宴西跟着她一起站起来,想要靠近她再做解释,却被她重重推。
他唯有后退半步,“可是这个坎总得过去,不是吗?”
“我过不去,”安檀浑身都在颤抖:“这辈子,都过不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但哪怕竖起耳朵去听,也只能听到从室外传来的风吹树叶的声音。
安檀闭了闭眼睛,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安檀。”
安檀说:“安氏的事情不劳容总费心,我自己能接下来这个担子就接,接不下来我就去医院守着谭林,换安成江来打理公司,以后就不劳容总费心了。”
“……”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容宴西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主动告辞说:“我就住隔壁,如果你有想要了解的事,随时可以过去找我。”
“慢走不送。”
容宴西看似气定神闲的走到门边,回身同她补了句:“对了,医生跟我说过,你现在需要好好保养身体,所以你先好好休息,至少最近这阵子我都不会让你操劳了,安氏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不敢,容总不做赔本的买卖,我付不起对等的价格,所以不敢劳动容总大驾。”
容宴西放在贴身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见电话是张秘书打过来的,只好先偃旗息鼓,出去接电话。
“今天是我的错,不该在现在提起孩子的事,我走了,你早点睡。”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屋里就剩下安檀一个人了,她松了口气,想先整理好堆在地上的行李又没心情,索性坐回到了茶桌旁。
刚好段艾晴的电话也进来了。
“安檀,我听老顾说你下了飞机没回家?你去医院看安馨了?”
安檀此时已经心乱如麻:“还没。”
她把刚刚的事情跟段艾晴说了。
本以为她会激情输出,痛骂容宴西一顿,可是这一次,段艾晴听完却沉默了。
安檀等了一会儿,见段艾晴一直没说话,叫了一声:“艾晴?”
“我在呢,”段艾晴的声音有些艰难:“安檀,我爸跟我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
“他陪着我奶奶在国外的时候,是全世界最好的脑科专家给我奶奶做的手术,术后的护理也是请的最专业的医护团队。而且——”
安檀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段艾晴的声音有些艰涩:“大概五六天前,会计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说是公司账上多了五千万,是容氏打过来的。”
“……”
“我奶奶的命,还有我家的公司……其实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无非就是容宴西冲着你的面子上伸了手。他过去干的那些人渣事确实非常可恨,倘若没有这两件事的话,我一定会亲自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顿,但现在我……”
安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但这笔钱我没让我爸动,如果你还是决定跟容宴西一拍两散,那这笔钱我会一分不动的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