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省轻轻瞥了侄子一眼,说:“国家建设,又不靠武术,民族尊严,更不靠武术,小米,你要跟上时代,咱们的责任,只是不让咏春这一脉功夫在手上失传,多余的不要想。”
严小米还是不认可:“但这次是国家的部门下发的文件啊,而且网上咱们咏春的投票率很高,说明网友们也是期待着咱们出山呢!”
严三省再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却看到了某位得票第一的马大师名头,嗤笑,就再也没关注了。
他怎么可能去跟这等货色为伍?
像这种争议,华夏国不止发生一起。
一座清幽的山上,后山。
某道观里,清虚子在打坐,左右手掐诀,闭目养神。
他的发髻有些凌乱,头发多日未理的样子,但衣服干净整洁,在这檀香味儿的后殿内,清虚子自身如一尊像。
这道观香火不旺,因为观主就是清虚子本人懒得打理,香火供奉仅能支撑基本运转,幸好道观人很少,生活也追求朴素。
小道童走了过来,立在旁边等待了好久,似乎知晓观主的习性。
良久,清虚子睁开了眼,精光一闪而过,平静地问:“是哪位熟识的香客来了吗?”
清虚子平时连去前堂坐的意思都没有,除非能聊起来的熟客。
道童摇头:“不是的,师傅,本地道家协会的给咱们打来电话,问有没有意思参与国家的征召。”
国家?
清虚子迷惑,他这小庙平时跟国家大事没太大关系,就是偶尔向慈善机构匿名捐赠一些香火钱而已。
小道童仔细讲述了全统部的那个奇特公文,说:“协会的意思,貌似是响应国家号召,传统的能上就上,说不定是个弘扬道法的好时机呢!”
协会的意思一目了然,是将全统部的通告当成了一个宣扬名声的好机会了。
清虚子还是不理解:“但听公文的意思,是召唤修习传统武术的人,咱们这个道观并不以那个见长啊。”
清虚子平素连上网的习惯都没有,他只有一个3G配置的手机,平时都还是由道童管着,用来和外界联系。
这座山,这个道观,和外面世界的关联度很低。
前头灾变的时候,道观遭受了袭击,不过这里香客很少,躲一躲也过去了,现在又有政-府部门的无人机每天往山头喷洒农药,抑制虫子的蔓延。
其实清虚子一早有关掉道观运营,或者转去其他地方的打算。
只不过要是依托到城里的道观里,那个凡尘味儿太浓了,不符合他的清修。
道童却兴奋地说:“师傅,您怎么就不懂武术了啊,前天您不是还轻松地推起了磨盘吗?”
道观很复古,连生活习性都是,作为蛋白质主要来源的豆腐,都是道观自身磨制的。
之前有一头驴子,可驴子被虫群给袭击了,最后只剩下骨骸,拉磨的驴子不好找,后头都是道观的人自己来拉磨。
清虚子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奇怪。
除参禅打坐外,他平时的确有锻炼,甚至有一套自己汇总出来的道家功夫,但就和五禽戏一样,那不是格斗的,只是养身性的,他平时读的不过是道藏真经,不是什么内外功秘本。
可这几天里,他感觉自己力气突然变大了也是事实,除此外神清目明,连对道经的体悟似乎都高出了一个境界。
不仅如此,参禅打坐的时候,似乎能感受到体内有股道家真气的流动。
那应该是一种“气”吧,反正需要非常静心地感应,才感应得到。
清虚子迟疑了会儿,还是回复道童:“力气大又不是会武术,这些俗务,就不要去管了。”
清虚子闭眼,继续参禅打坐,小道童的心思却没停。
不行,师傅太清心寡欲了,道经看得走火入魔了。
小道童是清虚子捡来养大的,不愿意去一直上学,就成了正规道童,年岁不大,平时却是操持道观事务的一把好手。
小道童知晓道观现在的困难处境。
虫灾之后,身处原野地带的道观生意(香火)越发不好了,官方也劝说过最好转移个地方,让官方每天喷洒农药来维持安全,毕竟也浪费资源。
可是新的地点尤其还要符合师傅清心寡欲的个性,这个不好找啊,真的有那资源,也被大的道观,有名头的道家派别给占领了。
要想得到新的好的道观地址,最好得到扶持,政策扶持国家支持。
师傅如果这次响应了征召,得到了国家正规认可,那不是一切都顺利多了么?
嗯,得想办法给师傅报个名,啊,对了,师傅单手拉磨,还有抬起巨石的照片(偷拍的),就跟那些当官的展示一下,说不定那些人会亲自来请呢,哈哈哈——
某小镇上,随着搬迁离开镇子的人越来越多,镇子里还留着的人也越来越少。
朱岐伯七十岁了,但看着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他是个中医大夫,养生有术。
不少人尤其上了岁数的人之前会慕名来小镇请他看病,但朱岐伯却从未出小镇去到别的地方经营,出急诊另说。
对于他,这座小镇,这里的人就是一切。
本来官方一早是通知了他的中医堂最好随着搬迁走的,官方还特意给他找好了利于经营的新门面地址,可朱岐伯考虑到镇上的人还没走完,还需要镇民求诊,他就打算继续留一段儿时间,直到镇民走光,他打算做最后一批。
他的儿子忽走过来,默默地陪着他归整新进来的中药材,配置到药材柜子里去。
柜子一抽屉一抽屉的,全是贴着牌子的中药。
好一会儿,儿子开口:“爸,这药材质量越来越差了啊。”
朱岐伯没搭话,他知道儿子早想随着之前的镇民迁移。
儿子和他的理念并不合拍,儿子想搞现代理念的商业医疗,就是给朱岐伯打造名气,制造名医的名头,打造出一个品牌。
实际上朱岐伯本身就具备名中医的实力,但朱岐伯根本不配合儿子,不愿意搞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