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儿,先别走!”
辛国舅扬声道。
见少女停下脚步,在垂花门处站定转身,他连忙大步走过去。
“爹有何事?是不是也要问昨日皇帝如何如何?”
少女显然已经猜到父亲的意图,神色平静。
“咳。”
辛国舅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开口道,“你姑母事先在信中告知我些许情况,我想问娘娘可还有什么嘱托?”
亲爹问女儿这些事实在有些尴尬,无奈渺儿娘去世得早,如今的继夫人和渺儿又生疏不合,无人可用,也只有他自己亲自问了。
“姑母没有嘱托,她只让我不要急躁,如果皇帝出宫,不要和他有口舌之争。”
看着朱红垂莲柱上的细腻雕花,少女皱眉,“我自然不想和他争嘴,可皇帝有意刁难,我气上心头没法忍住。”
“爹,”她看向辛国舅,“如果皇帝真到咱们家,你应付他把他拦住,我和他不见面也就不会吵。”
“皇帝刁难你?”辛国舅听到辛渺的话,急忙问,“他怎么刁难你了?可曾伤你?”
少女摇头:“他不曾伤我,多为口舌刁难,言语胁迫。”
她看着走廊边的矮花丛,似是回忆二人相处,微微蹙眉道,“他和我争吵时能无耻到拿咱们全家威胁我,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可有时又甚有宽和之心,我拿东西打他,他却不抓住把柄惩罚,只是轻易宽纵......他这人秉性不定,喜怒无常,怪异的很。”
“......”
辛国舅惊愕无言。
听女儿的描述,前半截符合他对皇帝的了解,可后半截就超出他的认知了。
皇帝确实性格无常,可也绝没有宽和一说。
想起太后信中所言,皇帝似乎确实心悦渺儿,辛国舅感觉如在梦中,完全不敢置信。
就那个杀神,他竟然有喜欢的女子?还是他们家渺儿?
“爹,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院子了。”
“等等!”
辛国舅忙拉住女儿,将一封信笺递给她。
“这是什么?”
辛渺看着质地简陋的信纸,皱眉问道,“谁的信?”
辛国舅低声吐出一个“五”,少女惊讶道,
“他怎么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老郡王亲自送来这信。”辛国舅恼火道,“我本不想将它给你,可他说若你不回信,他兴许还会再来送信。”
“老郡王?他们什么时候如此要好?”
“不是要好,只是利益相同。老而不死是为贼,先帝驾崩前老郡王东奔西走,和几位皇子都有联系,如今竟然还敢动歪心思。”
辛国舅冷哼一声,看着辛渺手中的信笺,随后又摇头感慨,“只是没想到五殿下竟愿与这老贼共谋。”
辛渺展开信,目光一字一行扫过,指尖轻轻摩挲。
“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与皇帝的仇怨不可解,即便他俯首称臣,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少女的眼眸宛如平静无波的古镜,恍然间有种超脱尘世的淡然。
“渺儿......”
看不见少女的神情,以为她为五皇子鸣不平,辛国舅迂回地小心探问,“五皇子信中与你说了什么?”
和京城诸人一样,他也认为女儿与五皇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如今五皇子身陷囹圄还托人送信给她,难保渺儿不会被打动,做出什么傻事。
“爹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吗?”
辛渺抬眸瞥一眼辛国舅,“我看信纸的折印不像第一次被打开。”
“咳!”
辛国舅差点被口水呛住,讪讪道,“兴许是老郡王打开偷看了吧。”
“原来如此。”
辛渺颔首,没有拆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话,淡定道。
“他没说什么要事,只问了我的近况。”
何止问了近况?辛国舅咬牙。
那小子在信里诉情表意,满篇写他如何思念渺儿,还让渺儿不要嫁给七皇子,等他出来!
渺儿竟为他隐瞒,可是心中仍旧忘不了他?
“渺儿,你要给他回信吗?”
少女点头,没有多少犹豫,“爹不是说了吗,我若不回信给他,老郡王还会来送信。”
再者,五皇子在信中说想见她一面,用的是他们幼时玩闹约定的暗号,只是辛国舅没看出来。
无论见与不见,肯定要回个口信。
看着敛眸出神的女儿,辛国舅心中纠结万分,不知该不该拦她。
大不了和老郡王撕破脸皮,从此不让他进府,再来送信也全烧了......
“老爷,姑娘!”
门房的下人匆匆跑近,禀告道,“倪少卿之女倪小姐前来拜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