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惨叫划破了院子的寂静。
在另一边厢房写信的容夜华听到了尖叫声,皱了皱眉,“疾风,去看看。”
“是。”
他继续开始写信,这封信很重要,决定他即将踏出的第一步,但那么重要的信,他却没有完全集中精神,脑子里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一丝隐蔽的疑惑。
她今天似乎起晚了,没吵吵嚷嚷的强迫他吃早饭。
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一贯冷静隐蔽的疾风罕见的没控制脚步,慌张的跑来 。
“主子!夫人遇袭!死了……”
后面两个字带着浓浓的震惊和错愕。
一大团墨汁滴下来,毁掉了那封极其重要的信。
但信的主人却根本不在乎。
“啪。”
毛笔断成两半。
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似是错觉。
“再说一次。”
“夫人,死了。”
下一刻,他猛地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又重重的跌坐在轮椅上,尚且还没好全的双腿传来细细密密的痛苦。
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带我去!”声音竟沙哑的厉害。
疾风立刻推着轮椅,疾驰而过。
这个时候所有的老奴们都来了,围拢在厢房的门口,每个人的都眼含泪水,面上笼罩了巨大的悲伤。
红萓和绿屏抱成一团,脸色白的厉害,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夫人怎么会……都怪我们,我们要是晚上守着就好了,就不会,不会……呜呜呜……”
不过短短两月,他们早已经被侧妃娘娘给征服了,将她视为唯一的女主人,结果现在……却死了。
他们谁都接受不了。
眼见王爷来了,他们停下哭声,老管家跌跌撞撞的奔过来,“王爷,夫人她,她……”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看老管家,视线穿过他们看向了屋子里,鼻间嗅到了那阵浓浓的血腥味。
他机械的说道:“让开。”
老奴们自动放开了,让疾风推着王爷进去了。
红萓看见凶案现场后就尖叫着跑出去了,没动分毫,其他的下人也不敢进去,所以还维持着昨晚的样子。
‘薛侧妃’趴在床上,脖子有一个长长的豁口,豁口很深,几乎是一击毙命,流出的鲜血沾满了床,而她侧过来的脸被凌乱的发丝遮掩,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狰狞。
但那张脸,的确是薛侧妃。
疾风不敢去看主子的脸色,“主子……”
“扶我起来。”
疾风照做,小心翼翼的扶着主子靠近了床。
越是挨着近,那种浓厚的血腥味就越是清晰,‘薛侧妃’惨死的脸就越是狰狞。
疾风难得有些失神,为什么会是薛侧妃呢?为什么每次好不容易主子的身边出现了好人就会死去?
上一次是正妃南神医,这次是薛侧妃。
他甚至不敢去看主子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过久,沙哑的声音响起。
“出去。”
疾风心有担心,却不敢违抗命令,还是出去了。
房间门紧闭。
老管家忍不住踉跄了几步上前,老泪纵横,“小风啊,需要我现在去买棺材吗?我,我攒了一笔银子,我都拿出来,给夫人打造一口上好的棺材,呜呜呜……夫人在的时候王府落寞了,还没享受过好日子,就被贬来皇陵了,日子过的越哭了,现在还,还……呜呜……”
老管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有了往日王府管家的矜持。
别的老奴们也纷纷开口:“我这里也有攒了半辈子的积蓄,都给夫人买好的棺材,买最好的,呜呜……”
“我也有!”
“还有我的,我无儿无女,留着也无用!”
“我也给!”
这些人忍着巨大的悲伤,开始筹钱,似是一定要给夫人打一口最好的棺材,不然夫人受委屈。
疾风也开始默默盘算着自己手上这些年攒了多少卖命钱。
另一边。
因为一夜没睡,导致今天睡过头的南轻棠终于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被她给忘了。
算了,多半不是什么大事。
她叫来了如花,准备暂时用‘南秀丽’的身份活动一下,好接触葛神医。
至于‘薛侧妃’的身份暂时放一下,反正在皇陵这种偏僻的地方,这个消息可以暂时压一下,等引着那老东西没了警惕动手之后,再‘复活’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南轻棠就安稳了,叫来了如花,准备吩咐一些事,但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夫人,夫人您别死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夫人!”
是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奴们。
哭的相当悲伤。
她有些良心过意不去了,虽然一王府的人都是老人,但她照顾老人院也习惯了,老管家他们也对她很好……能不好吗?都快哭得岔气了!
而且隐约还能听见似乎要筹钱给她买个最好的棺材?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暂时的,等老家伙开始行动了,就可以出现了……”
没多久,那边的哭声就停了,静悄悄的。
她有些忍不住了,“如花,你去看看。就假装才发现我死了,注意哭一下。”
如花点头,转身离去,但迟迟没有回来。
她彻底坐不住了,最终一咬牙,还是悄悄的潜入了自己原本的厢房,这才发现那边一个下人都没有,房门紧闭着。
怎么回事?
难道是伤心过度,要立刻把她的尸体给埋了?
但不至于连如花也不见了吧?
她悄悄的摸过去。
也没走正门。
打算翻窗进去看看南秀丽的尸体还在不在了。
好在对于翻窗这件事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轻轻的推开窗,往里面瞅了一眼,无人。
她撑着窗沿,轻巧的翻进去,还没落地,手腕猛地被抓住,一阵大力用力一扯,她的脚还没碰地就被拽入了一个冰冷的僵硬的胸膛。
因为惯性太大,轮椅被撞的碰到墙壁,发出了啪的一声。
她撞的七荤八素,似乎坐在一双腿上,抬头一看,撞入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隔着面具,清晰可见那眼眸里排山倒海的情绪,浓到化不开。
她的心脏咯噔一声,好像一瞬间被捕获,蛛丝缠绕,动弹不得。
那双眼不再如平日里的冷漠,而是泛着浓郁的黑,闪烁暗光,要将她溺毙。
不需要说什么,她就有一种被完全看透的错觉。
她咽了咽口水:“王爷……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