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曾老师在阳台上大发雷霆。
“谁管他了!”
“谁要管了!”
“一走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他拿这里当什么了?!旅馆吗?!旅馆退房也得打个电话啊!他拿这儿当公园长椅吗?!”
一菲一边劝他消消气消消气,一边冲美嘉使眼色。
美嘉冲锋在前:“你不能这么想啊曾老师!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是被驹流了呢……呸呸呸……说不定是……”
美嘉自知失言,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闭嘴。
“说不定是去挖竹子了,上次唐丰很兴奋地和我说过竹子啊竹笋什么的。”关谷的口音在这十几天,依旧没有进步。(废话。才几天,就要求人有进步。)
客厅的电视传来声响——
“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来自……地震局的最新消息。今天xx点28分,xx省xx县发生7.6级地震,具体位置在……”
子乔听清了,他看向关谷。
关谷满脸疑惑。
曾老师哐当一声歪了下去。
“掐人中!掐人中!”一菲一边喊着其他人动作,一边冲进客厅看插播的最新消息。
关谷劲儿大,差点把曾老师的人中掐烂了。
子乔第一反应掏出手机打电话。
漫长的“嘟”声几乎让他的心神俱颤。
曾老师挣扎着起来,拽着关谷的脖领子:“你刚刚,关谷你刚刚说什么。”
“说不定……说不定是去挖竹子了!”关谷的声音越来越低。
美嘉反应过来:“竹子!大熊猫!四川!地震!”
曾老师一翻白眼差点又要晕过去,被美嘉一巴掌拍在背上,呛了一声,没晕过去。
美嘉喊他:“关谷说的是说不定!你那么急着晕干什么啊!说不定说不定,又不是一定!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还不赶紧联系找人啊!”
门开了。
展博和唐丰站在门口。
即使是了解这两天公寓的乱象,看着面前鸡飞狗跳的一幕。
展博的三叉神经还是很痛。
唐丰有了展博提前打好的心理准备,这一刻也没有多么惊讶。
他只是在想。
哇塞。
好——绝!
他散乱的发丝在耳畔划过。
不过。
都那样了,大咸鱼能放过他吗?
大概是不能。
不过。
也行。
毕竟他确实是有点太放肆了。
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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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门口的身影,美嘉眼睛一亮。
大力拍着曾老师:“别嚎了!别嚎了曾老师!你崽子回来了!回来了!”
曾老师也来不及纠正“崽子”不“崽子”的问题,连滚带爬扑到门口,看见唐丰脸的那一刻,冲上去就是——
一........个好紧好热好ok的拥抱!
曾老师热泪盈眶了,是真的盈眶了。
他拍打着唐丰的后背,大声喊:“四唐丰!有家不回!你出去干什么破事了!子乔都要跟着跑路了!”
少见。
唐丰居然没有被击倒。
少见。
子乔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出来说一句:“等下,我跑路绝地不会是因为唐丰。我们俩是清白的。”
唐丰被拍的晃来晃去。
一菲看新闻的认真让展博疑惑。
直到——他看到了电视画面。
他本能地看向唐丰,又看向子乔。
被说着“说不定去挖笋”,一消失就是十天的唐丰。
还有因为唐丰消失,拿回家探亲请了假准备跑路,还没出发的子乔。
子乔的恍惚和慌张,不停地重复拨号的动作。
展博深吸一口气。
唐丰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作。
好不容易挣脱黏黏的曾老师。
唐丰把自己摇晃摇晃,活像只小狗在抖身上的雨滴。
“曾老师。”
“我回来了。”
“不走。”
“安生会儿吧!”
曾老师抹起了眼泪:“你才回来一分钟,就开始嫌弃我了。”
不过他很快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对。
突然想起刚刚电视里插播的消息。
曾老师急促转身看向子乔。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宛若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子乔打不通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缓缓呼了出来。
他露出一个充满防御性质的完美笑容。
“我……”
“打不通......”
子乔站不住了,他全身无力地栽了下去。
关谷捞的又快又紧。
他紧紧捞着子乔,抬头看着刚回来的唐丰。
“唐丰,求你帮个忙。”
唐丰走过来。
他看着关谷,问:“你要什么?”
关谷:“导航、车。”
子乔缓过神来,他咽了口口水,迅速整理自己稳定的思绪。
他掰开关谷的手,冲回房间去取钱。
钱。
这个时候钱也没有用。
物资,是物资。
子乔慌慌张张、歪三倒四地跑走了。
唐丰并不惊讶,他让系统调出邮件箱。
快速筛选出合适的路线和车辆。
他回答关谷:
“有一趟四十分钟后出发的,还有一趟明天出发的。”
“你们走哪一批?”
关谷没有思考,就定下来四十分钟后出发的车辆。
随后也跑了回去。
唐丰坐在沙发上,整了整衣领。
他问曾老师:“要一起去吗?”
一菲已经开始联系物资。
展博也在调相关信息出来检索。
唐丰是出不去的。
他只能看着朋友忙忙碌碌。
曾老师挠了挠头:“我吗?”
“我不知道我行不行,但是……”
曾老师有些犹豫,他想了想,坐在唐丰身边,他问:“我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吗?”
“有想帮助人的心,就是一种能力。”唐丰肯定。
他掏出卫星电话给他。
“少什么告诉我。”“遇到危险告诉我。”
“伤心告诉我。”“痛苦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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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
唐丰听见曾老师继续问:“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唐丰的眼睫颤动,落下一滴泪来。
“曾老师。”
“我出不去。”
眼泪,一滴掉落。
两滴滑落。
第三滴,留在他的面庞,好像依依不舍。
随后唐丰自己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哈出一口气,擦了眼泪,说:“是我要留在这里,调度物资。”
“曾老师。”
“这是我全部身家。”
“我交给你了。”
唐丰摇晃摇晃头发,似乎想将一点情绪甩飞。
“曾老师。我无能为力。”
“我能给的。”
“只有物资。”
“还有把你,送去那里。”
他的泪渐渐多了,盈在眼眶,忍不住跌落。
“你是我最重要的。”
“最信任的。”
“我把这一切交给你。”
“你愿意吗?”
曾老师伸手接住那颗泪。
他说:“我当然愿意。”
“你可不要小瞧我。”
“诶!恰好我曾小贤就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有志青年,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一点。”
“但我是dang员喔!”
“理应冲锋在前。”
他说:“唐丰。不要怕。”
“把你的身家交给我。”
“把你的愿望交给我。”
他说:“唐丰。”
“在你来到这里的很久之前。”
“我就很想成为。”
“一个英雄。”
他说:“唐丰。”
“不要怕。”
“交给我。”
唐丰深吸一口气,他抱紧了曾老师。
这是他头一次。
作为拥抱者的角色。
他不贪生怕死,却没有“死”的机会。
他想做些什么。
除了身外之物,却什么都不能给出去。